顾海蛟被一辆省城牌照的红旗轿车接走的时候,景东仁默默站在二楼办公室的阳台上,注视着那辆车驶出市局大院,迅速没入到川流不息的车流中。
站在他身边的孙超低声问道:“用不用叫几个警员开辆车跟过去?”
景东仁摇头:“从车牌上看,那是一辆省委办公厅的车。顾海蛟应该是去省城了!就算叫人跟上去,在省城的那个环境也是跟不住,还不如留点人手做天路集团的安保呢!杜局到省里参加连环凶案的听证会,白江绝对不能再出什么事了。”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道:“雷公现在怎么样?现在省里的处理意见还没有正式下发,跟老周打个招呼,不要让雷公在里面受了委屈。”
孙超吡牙一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管到什么地方,雷公都会照顾好自已的,否则他就不是雷公!他现在在里面吃得饱、睡得香,一天到晚捧着本书,活得比你我都要自在呢!”
景东仁点点头,叹息道:“那就好,那就好。”
正如孙超所说,雷停自从进了看守所,每一晚都睡得异常香甜。但现在他却没有睡觉,也没有看书。
他抱膝坐在小小的铁窗底下,借着从窗口泻入的光线,捏着那枚缺掉一角的硬币反复验看。
这是一枚正常的一元硬币,颜色深灰得的些发黑,很可能是被五棵松生还受害者胃液腐蚀所致;在正面浮凸花纹和面值的正上方,斜斜地被切掉了一个角,切口平整,在略显刺眼的阳光斜照下,可以看清切口的边缘有一些细碎的毛齿;切口断面往里二三毫米的地方,另有两道几乎细不可察的划痕。
雷停将硬币凑到眼前,眯着双眼反来复去地看了一会儿,随后将硬币揣到怀里,仍抱着膝盖,仰头望着从小铁窗透进的很是有限的天光,悠然的有些出神。监仓里的犯人都挤坐到通铺另一端的窗下,在阳光的照耀下低语笑闹,却没有一个人望向他。
雷停抱着膝盖沐浴在那道明亮的光柱里,四周细微的灰尘飞动飘浮,他却象一尊亘古不动的雕像,孤落、傲然。
此时,在数百公里外的省城,矗立在城市中心、高大巍然的省委办公大院门前,着装严整的官兵屹立两旁,向每一辆驶入大院的轿车行着注目礼。
在门口对面的路边,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停在树荫下面,驾驶位的车窗摇下数厘米,车内坐着一位衣着入时、戴着硕大太阳眼镜的女人。女人微侧着头,目光从太阳镜片的边缘有意无意地扫视着省委大院。
她的眼神明澈而锐利,仿佛大院里的每一个风叶草动都逃不出她的视野。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雪白轻纱公主裙的小女孩推着一辆堆满了红玫瑰的超市购物车,从前方街角转出来,轮声嶙嶙,迎着桑塔纳直推了过来。
车中的女人只顾着专注地盯看市委大院内的动静,完全没有注意推车的女孩。
街上的行人大都好奇地驻足观看,指点议论。连驶过的汽车也不由自主地放缓了速度。
在推车距离桑塔纳不到三米的时候,车内的女人蓦然惊觉,直视前方车外迎面推来的那一辆堆满红艳玫瑰的购物车和堆车的那个小公主一样打扮的小女孩。
女孩将花车推到桑塔纳车门旁边,蓦地停住脚步,歪着头透过车窗的缝隙对车内的女人娇声说道:“阿姨,这花美吗?”
女人一笑,将车窗摇下:“很美,你比花还要美呢。”
女孩笑着松手放开购物车的手柄,笑说:“这花是专门送给阿姨的。”说着,也不理会女人的反应,女孩笑着扭头跑了开去。
“哎。”女人扬手喊那女孩,刚要打开车门下车,忽听“喀喀”两声轻响,副驾驶位置旁的车窗被人敲了两下。
“有人在家吗?!”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蓦然响起。
女人闻声眉头一紧,从车窗伸出手推开挡着车门的花车,开门挪身下车,站起身就见车的另一侧路边树下站着一个身材高瘦、发长眉挺的英隽男人。一身剪裁合体、质料上乘、没有一丝皱褶的黑色礼服套装,白得耀眼的丝质衬衫,无一不衬得男人犹如玉树临风、潇洒翩然。
“你怎么找到我的?!”女人皱紧眉头,满面怒气地摘下太阳镜,露出一双冷厉如冰的凤眼。
“缕羽,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吗?就算是欧洲的王储,只要我愿意,他一天的日程安排我都会了如指掌。”男人好整以暇地说道。
萧缕羽几步走到男人面前,目中冷厉的寒意更甚:“卓森!我记得我已经跟你说过了,在国内你要谨言慎行!”
卓森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膀:“做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按照自已的喜好追求心中所爱,这,这也触犯了国内的法律吗?!好象没有这回事吧?!”
“你,,,”萧缕羽凤眼圆睁,雪白的皓齿紧咬着樱红的丰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不要生气嘛缕羽。”卓森促狭地眨眨眼,望着萧缕羽玉琢般莹润的侧脸,敛起面上的笑容,低声说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在白江一见到我就摆出拒人千里的样子,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