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缕羽目不稍瞬地盯着他,良久,轻轻叹息说道:“你如果不是一个胸襟旷达的磊落汉子,就是一个深谙人性心理、老谋深算的大奸巨恶!到了这个时候,你居然还能安之若素地谈笑风生、侃侃而谈!我真的有些佩服你了。”
雷停失笑:“那我应该怎么做呢?是跪地求饶、束手就擒呢,还是负隅顽抗,被暗藏的枪手击毙?!你希望我做出什么选择?!”
萧缕羽微惊:“你,,,,”
雷停微笑,扭头看了看窗帘半掩的落地长窗:“不管我在你眼里是一个多么一无是处的人也好,你毕竟还是了解我的逃生本领和专业技能的。从刚一进到这个房间,我就已经感觉到窗外潜伏者的杀气了,他们一定是得到了一旦反抗、立刻就地格杀的命令,否则不会因全神戒备而流露出这样浓重的杀机。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祝副厅长带来的省武警特勤大队的特别行动组。都是高手里的高手啊!”
祝建设略显尴尬地一笑:“因为白江最近治安不太好,他们是来保护我个人安全的,雷停你不要误会。”
雷停浅笑摇头:“这没关系,如果这里没有这样的布置,我反倒会觉得自已受到了轻视,毕竟当年我也是部队里的歼敌能手啊!呵呵。”望向萧缕羽:“跑题太远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即使现在你找到了红星一中这一共同点,但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我是凶手,我从什么途径得到这三个被害人的资料呢?!要知道,这三个人的入学时间跨度接近二十年!”
萧缕羽点头:“你提的问题正是我想要往下说的。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是犯罪动机,我们等下再说。单说如果你是凶手,你会从什么途径获得三个被害人的详细资料!”笑望雷停,继续说道:“如果我的资料没错的话,你的母亲从省社科院提前退休回到白江后,就应她的老同学、现任红星一中校长的葛全邀请,回到红星一中任客座讲师。出于个人看好,你母亲在业余时间还帮忙整理红星一中的陈年档案资料,现在一中健全的历年档案查对系统就有她老人家的一份功劳,而你在工作之余,也曾经帮助你母亲做过档案整理的工作,对吧?!红星一中从建校以来就有每十年举行一次校庆的传统,而每次校庆后都会将所有参与者的详细资料进行存档。刘进海参加过两次校庆,卢亚洁参加过一次,张博伦也参加了一次,他们的资料都很详细。”
雷停面色微变,涩然笑道:“连这个情况都能挖到,你下的工夫真的不小!是的,是有这么回事,都过了两三年了,我都已经快不记得了。”
萧缕羽也轻声叹息:“我也是在找到了这些资料之后,才确定要继续查下去的。”
雷停抓抓头皮:“那凶手为什么单单选择他们三个人呢?动机呢?如果你认定我是凶手,我的动机是什么?你所说的大部分只是推断,有没有真凭实据呢?!”
萧缕羽冷冷地看着雷停,伸手从档案袋里抽出一个陈旧的厚笔记本,摆到雷停面前,伸手翻开:“这是校庆参加人员的资料簿,里面以拼音字母分部,刘进海和卢亚洁都是L部,分别处于两页的页角部分,而张博伦也是处于Z字部的一页页角部分,想来是凶手仓促翻阅这个簿子时,没时间向里详细查阅,只能捡最边缘处、最一目了然的人名记下。至于动机,,”抬眼看着雷停:“这就要从你的性格和心理说起。”
雷停看了那两页资料簿后,向萧缕羽点头致谢,坐回到椅上,看着自已摆在桌上的双手,沉声说道:“我倒是很想好好听听关于我性格和心理的这一部分。”
“象我刚才所说,你本来就是一个妄自尊大、自以为是并且一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象你这种性格的人,个人英雄主义色彩极浓,心高气傲,睥睨群侪,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强调甚至是炫耀自已在整个事件中能够起到的举足轻重的作用,扮演着罗宾汉或救世主,并且一直乐此不疲。以你这样的性格,在军队和国安局里看似风光八面,实际上也已经处在自我设限的尴尬境地,只不过不太明显罢了。可一旦回到地方,还做了警察这个需要团队合作的职业之后,你就自然而然地表现出极端的抵触。我这里所说的抵触完全是心理层面的,而心理层面往往会在你不自知的情况下通过语言、行为表现出来。”萧缕羽再一次打开笔记本:“‘在现在的社会形态下,警察的社会角色只是大体系里被动的维持者和执行者,对于主流意识和社会形态起不到任何积极的促进作用,只是跟在意识形态之后做一些拾遗补缺的劳碌事,仅此而已。有的时候,还不如一个杀人凶手、一个街知巷闻的凶案起的作用大,所以,陷入茫然和思维倒错是一个尽职尽责的警察必备的职业病!’不知道雷队长对这番话还有没有印象了?”
在萧缕羽念诵这段话的时候,雷停一直处于一种莫名的失神状态。
听到萧缕羽的问话,雷停“哦”的一声回过神来,面色有些灰暗地说道:“这番话是我在九月底和朋友的一次聚会上说的。”
杜长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皱眉说道:“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这根本不是你应该说的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