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停钻进洞里,洞口的几个人仍傻楞在那儿,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孙超如梦初醒地摇着脑袋,一脸狐疑地扭头看了看外面黑如墨染的夜色,撇嘴说道:“他就在这么点放屁都放不利索的时间里,围着这个剧院转了一圈!还在咱们都没有觉察的情况下上了楼,找到了这么多的印迹?还拍了照!在这伸手不见六指儿的大半夜?!”
景东仁看着他,表情沉痛地点头说道:“事实证明,他确实做到了!”
孙超仰头向天爆出一声满含绝望的低沉咆哮:“天哪!他还算是人吗?!”
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两个跟随雷停打手电、拍照的技术科警员忙不迭地摇头:“他只看到两丛倒伏的枯草就能够找到隐藏在草丛里的小路,他踮着脚快走,我们在后面小跑才勉强追上。他好象根本不用思考,就知道下一个脚印在哪儿和该向哪里走。我们从来没见过这样变态的现场鉴识人员。”
景东仁微微一笑,说道:“对于地形、地势和土壤环境的迅速认知是一个特种作战人员的必备素质,而很多军队里的、甚至生活中的技能都能对罪案现场鉴证和案件的侦破提供强有力的帮助。雷公在这方面做的尤其出色。他在刚才的整个现场描述中使用了关于犯罪心理、情境推演、野外辩识追踪、角色易位反推等多种技巧。实际上,掌握这些技能并不难,难的是如何能够切准时机,综合运用这些技能,一切从现场物证出发,进行有系统的思想延展。这也是他与我们最不同的地方。”
孙超点头道:“也就是说,我们和雷公之间的差距只是在如何有效、恰当地利用各种技能为案情侦破服务上面,而不是他的脑子结构天生就比我们好使。他掌握了一种运用各种技能的窍门,而我们没有!”
景东仁同意:“而且这种窍门是完全从个人角度出发的,即便雷公把他的方法教给我们,没有与他一样技能储备,我们一样无法发挥作用。所以,我们要从他的作法里寻找属于自已的窍门!”
孙超、丁国春和那两人警员一起点头,脸上都是一副深以为然的神情。
“和尚,叫人下来拍照!”雷停的吼声在深至地下的洞里响起,瓮声瓮气地直传上来。
景东仁答应着,摆手让一个手持相机的技术科警员下到洞里去,转头对孙超和丁国春说道:“下面地方太小,你们就呆在上面吧,我下去看看雷公又有了什么新发现。”
孙超、丁国春一起点头,孙超更笑着说道:“早点把雷公的那一套的窃门学过来,把老小子踹回家吃白薯去!”
很平常的一句笑闹却让景东仁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收起笑容盯着孙超冷声说道:“能替代雷公的人还没生出来呢!”说着,低头猫腰钻进洞里去了。
孙超困惑不解地瞅瞅丁国春,一脸无辜地说道:“我说错话了吗?”
丁国春摊开双手耸耸肩膀,一脸的不明所以。
景东仁阴沉着脸倒退着小心地爬下地洞。这是个葫芦形的地洞,入口很是狭小,只容一个人下去,阶梯陡峭,几近直上直下。
洞底照上来的一楼微弱的灯光仅能照出阶梯的阴影,景东仁手扶着潮湿的阶梯,谨慎地向下退走。一直退走了十几阶,洞径忽然阔大,脚下出现一个可容二三个人回旋的平台,向下的阶梯也变得平缓了一些。
景东仁站在平台上缓了一口气,第一次下到洞里时,因为心思全集中在洞底的尸体上,对于周遭的地形完全没有在意,现在才真正有机会窥探洞中的全貌。
这是一个水泥到顶的真正意义上的防空洞,不论从建筑形态和用料都达到军事应用的标准,深弧的穹顶上冷凝着一颗颗细密的水珠,红砖对缝的洞壁在洞底光线的映照下显出沉冷的铁青色;连脚下的阶梯都是由水泥、红砖砌成,可以想见当初建造时工程的浩大与良苦用心。
景东仁又向下走了数级台阶,眼前灯光渐亮,刚才在洞口远观模糊的女尸就在眼前,雷停手持着放大镜细致地在尸体上面检查着,旁边负责拍照的警员背贴着潮湿的洞壁,不时的按动快门,眩目的闪光灯不断地在这阴暗的地洞里闪亮。
“怎么样?”因为下面已经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景东仁在女尸上方的台阶上蹲了下来,看着雷停低声问道。
躺在阶梯上的女尸仰面朝天,全身僵硬,一只手臂僵直地斜伸到头部上方,另一只手臂斜摆在胸口,惨白的脸上双眼空洞地大睁着,嘴巴也大张到一种恐怖的程度,仿佛在频死那一刻还在狂呼大喊。雷停正在用放大镜检查着尸体的脖子。
“她是被C君掐死的!死了至少十个小时以上了。”雷停不抬头地说道:“脖子上的手印瘀伤阔度与张淑芳嘴边的几近一致。”指指女尸脖子下面的阶梯,女尸僵硬的头颈部完全悬空:“要知道,人死后最先出现的是全身肌肉的松软,然后在30分钟后至2小时内开始僵硬,9至12小时后会全身僵硬,在之后的30个小时会持续僵硬,再接下来是软化,经过大约70个小时后会恢复原来的状态。女尸的脖颈与手臂、双腿都是完全悬空在阶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