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垂。
雷停看着车窗外急闪向后的路灯树影,略微沉吟了一下,随即说道:“这个人我有印象,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这个叫王钺的在省城因为一个建筑工程上的债务纠纷,在数次要债不还之后,持刀绑架了那个欠他钱的承包人索要钱款。后来因索要钱款不成,一怒之下杀死了人质,并碎尸抛弃。那时我正在省厅六处工作,这还是我经手的第一宗绑架杀人案,我追了他半个多月,最后亲手抓住了他;同年年底,他就被执行枪决。你问他干嘛?”
景东仁嘿嘿一笑,说道:“他的家庭背景你还记得吗?”
雷停又想了想,摇头道:“时间太久,不记得了。”
景东仁得意起来,高兴地说道:“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这个王钺是家里的次子,他的母亲早已不在了,王钺出事后他父亲也去世了。王钺上面有个哥哥叫王铄,是白江市的一个包工头,好象和他是同一年去世的,死亡原因不详;王钺自已虽然只是一个建筑承包商,尽干些鸡零狗碎的小工程,但他们老王家当年却是省城最有名的杂技世家,曾经多次代表省里进京汇演,还得过国际上的不少奖项!”
“什么!”雷停失声叫道:“王钺他们家是杂技世家?!那王铮……”
景东仁点头:“王铮是他的叔伯堂弟。王钺因犯事身死的时候,王铮正在日本打工。我刚刚从调出来的入境记录上看,王铮是去年刚从日本回到国内。因为家境贫寒,王铮在很小的时候就随着王钺的父亲走南闯北,以王钺和王铄根本瞧不上的杂技维持生计。他的基本功异常扎实,尤其一手飞刀绝技,更是青出于蓝、炉火纯青,十几岁的时候就比号称‘甩手刀王’的王钺父亲名头响亮了!王铮对王钺父亲比亲生父亲还要亲上几分,而在他刚刚离开国内之后,王钺父亲就因为王钺和王铄的先后离世而一病不起,没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雷停说道:“他回来之后自然而然就将这笔家破人亡的烂帐记在抓捕王钺归案的警察的头上。”
“差不多。至少现在看来是这样的。”
景东仁轻敲键盘,屏幕上出现一张男人的相片,看着这张图像和一边的资料,沉声说道:“男,32岁,身高一米七九,抬头纹较重,眉弓略高,目光冷锐。”
“就是他!他就是那个B君。”雷停点点头,冷冷地说道。
“你一离开局里,我就彻查了所有省里的杂技团体,逐一比对所有能够表演飞刀的演员情况与现状,排除了五六家近四十多名演员之后,最后锁定了王天雨的家族杂技团。王天雨就是王钺的父亲。他们的杂技团原本设在省城,后来因为生意越来越惨淡,逐渐转到白江市做过一段时间,之后就不知所踪了。”
“王铮从日本回来后的行踪是怎样的?”雷停问道。
“只有他的入境记录。进入中国境内,王铮的身份证就在网上没有任何记录。估计他很快就换用了假身份证,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是早有预谋,并且在国内有人接应协助。只有几桩黑道仇杀的案子有疑似王铮作案的痕迹。”
雷停说道:“疑似?”
景东仁说道:“死者都是被一种形似短弩的东西在近距离射中心口要害而毙命,从案卷所附的相片上看,很象是类似甩手袖箭之类的东西,做工粗糙,箭镟锋利。死者身份都是省城几个帮派的中坚分子,案发地点密集,案发时间也都集中在王铮入境并消失的数月之内。”
雷停点头:“就是前一段时间省城风传的那个‘穿心刺’。”
景东仁说道:“对,现在从手头掌握的证据上看,‘穿心刺’极有可能就是王铮。”
雷停说道:“王天雨的杂技团最后在白江的落脚处是什么地方?”
“他们没有固定的落脚处,在白江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在白西区的望江大剧院里。”
“望江大剧院。”低声念叨着,雷停眼前泛现出一个画面。
远山近林的簇拥下,一栋白漆剥落、窗损檐破的四层砖混建筑,对砖齐缝的屋檐下用水泥勾勒出五个大字“望江大剧院”,下面是建造年份“1978”和几个红星,字上的红漆已剥离成暗紫色;门前两层高的回廊台阶下荒草丛生,遍地碎砖残瓦间,雀飞鼠窜;通向门口的林荫路上满是枯黄的落叶,一股股冷风从歪开一边的门里吹过,卷起一团团灰尘落叶裹卷漫扬的风漩。
“那里已经荒废了快十年了。”雷停说道,悠然的有些出神:“那时候建造的建筑大多数都会设有防空洞,而望江大剧院所处位置因为靠近山林,土壤中沙石比例偏高,地下含水量相对平地大了许多,说不定在那年代久远的防空洞里早已生满了湿漉漉的青苔。”
“青苔?!你是说……”电话那边的景东仁猛地一震。
“关强有可能就曾经被囚禁在那里!”雷停清了清嗓子,清声说道:“对于一个四海为家又在白江举目无亲的人,这个曾经熟悉、现已荒废的剧院实在太适合藏身了。从所有迹象上看,这个王铮回来白江的目的很不单纯,他背后的势力更值得我们深思。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