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队办公室里依旧人来人往,满面阴沉的杜长东坐在雷停的座位上,手指轻弹桌上满是手印、水渍的玻璃杯,发出有规律的清脆响声。杯子旁边摊散着几张相片。
杜长东面无表情地看着雷停和景东仁缓缓走近,抬手指了指桌上的相片:“你们两个看看。”
雷停伸手捡起一张,相片上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一脸沉稳的顾海蛟,另一个是个头发灰白的肃容老者。干瘦、矍烁,整个人在顾海蛟的身后站得笔直,肩端眉耸,看来就象一支锋锐生光的钢枪。给人印象最深的还是老者的那双眼睛,冷酷、严峻而毫无生机,在日光的映照下竟象是没有曈孔般苍白,让人望而生畏。
雷停只在相片上瞄了一眼,略显诧异地说道:“宋行?!他怎么会在顾海蛟身边!”稍一转念,扔下相片,淡然冷声说道:“顾海蛟还真是被吓得不轻,把这只狼鹫都请出来了,他也不怕前门拒狼,后门进虎!”
杜长东手指遥点相片:“你认识这个人?现在这个老家伙整天守在顾海蛟身边,眼刁的很,我们暗中布下的监控哨没有一个能瞒过他!就这几张相片,还是在海蛟集团对面楼顶用长焦镜头拍的。你叫他什么,狼鹫?什么意思?”
雷停嘴角微牵,很勉强地带着一丝仿佛施舍一样的笑意,蔑然说道:“鹫—食腐飞禽,独自活动,嗅觉灵敏,眼光锐利。这个宋行就是一个食腐者,不过他吃的不是烂肉,他只吃人,烂人!他十八岁出道,之前的身世没人知道,混了两年就成了一个很有名的黑吃黑独行盗。手段残狠,嗜血如饿狼,并且赶尽杀绝,凡落在他手里的,基本连骨头渣都留不下,所以道上就都以‘狼鹫’称呼他。因为他为人谨慎,每次犯案都干净利落,所以出道数十年,连警方也一直奈何不得他,这也使他的名气愈加响亮。在他四十岁之后,他就逐步淡出江湖,不在动手犯案,改给一些社团大哥做幕僚。因为他经多见广,道上人头熟,再加上颇有谋略,很有点鬼点子,所以很受那些单细胞老粗们的欢迎。前两年他还在省城万胜集团做企业顾问的时候,我曾经和他打过交道,是个很阴险多变的一个老鬼!”
杜长东脸色凝重,说道:“这样的人在顾海蛟身边,我们连最基本的监视都无法进行,更别提其他了!”
雷停摇头:“宋行的出现就已经告诉我们,与顾海蛟敌对的势力正在步步逼近,没有强大、自已没把握战胜的力量出现顾海蛟也不会请宋行这样的人。就象在草原上,鹫鹰的出现就意味着死亡的即将降临。宋行,本来就是一个专门为人送行的人!送走的人不是敌人就是朋友,总之不会是他自已。”
景东仁在一边说道:“那我们只要监控顾海蛟手下的动态就行了。既然事态会逐步紧张起来,而且连林广信这样的人都已经被顾海蛟招回到身边,这一切都可以表明,与顾海蛟作对的那股势力也快要浮出水面了!”
杜长东点头:“可以这样做。但考虑现在案子多任务重,不能派太多人员监控。”
雷停说道:“林广信的口供出来了吗?”
景东仁摇头:“所有参与械斗的人,包括那些重伤的,没有一个人开口。”
雷停绕到桌后,从抽屉里取出烟斗衔在嘴里,就那样空吸了几下,捏起烟斗说道:“他们的沉默也能够说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先不用管他们,关两天再说。一面安排人注意顾海蛟势力活动的状态,一面发动特情了解情况,争取尽快找出顾海蛟畏惧的那股势力。”
杜长东点头。
一阵激昂的古筝连奏响起,雷停从怀里取出手机放到耳边:“喂,哪位?”
电话另一端传来一个沙哑、略带含混的声音:“你好雷队长,我是你一直想要找的人。”
雷停微微一楞,随即笑道:“呵呵,还挺直接,我们有专门的自首电话,需要我给你转过去吗?”向杜长东和景东仁使了个眼色,悄无声息地将手机从耳边移开,同时按下了免提键。
手机里传出对方低哑的笑声:“你的电话没有那么先进的功能!我也不会自首。”
杜长东、景东仁和雷停互望了一眼。
雷停低头对着通话孔笑道:“对我还挺了解?!但你还没表明身份呢?”
一边的景东仁迅速地取出自已的手机,紧凑到雷停手机旁边按下录音键。
对方轻咳了一下:“我不介意你开免提,你的电话又没有录音功能,所以我不太担心。刘进海没有多少钱,他的银行卡已经被我扔掉了,你不可能从银行监控录像里找到我。”
雷停眼睛向门口的墙上看去,说道:“你来过刑警队?”
杜长东和景东仁也随着雷停的眼光望去,靠近门侧的墙上贴着刑警队相关人员的通讯录。
对方咝咝地笑,声音象一条吐着红信的蛇:“你们的办公室太乱,但是用来饲养动物倒是很合适。”
雷停摇头:“冒充送水工这一招有点普通。”
对方还在笑:“但是很有效。有效的方法就是好方法。”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