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完任务,景东仁走到雷停身边坐下。
雷停双脚搭在桌上,仰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衔在嘴边的雪茄烟雾缭绕。
空气中到处是淡淡的杏仁香味。
“指明方向加战前动员,没想到你连指导员的的活儿也能干!”景东仁挥手驱散飘到面前的烟雾,笑着说。
“除了孕妇,别的什么人的活我都多少会一点儿!为了糊口嘛,孕妇这活辛苦不说还挣不到什么钱,而且还耽误工夫,这个你知道。”雷停淡淡地说着,语气里没丝毫的傲然自持和自嘲调侃,却有点苍凉的意味。
景东仁点头,嘴角仍带着坏坏的笑:“有时候我也觉得你是怕吃苦才不和那些孕妇抢活儿的!”略作停顿,笑容微敛,说道:“丁副市长到咱们这儿来,看来市政府的压力也不小呢!”
“压力?关我屁事?!”雷停冷冷说道。
似乎对雷停的惊人之语早就习已为常,景东仁只是淡淡一笑,歪着头说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纳闷,你怎么会对压力一点感觉都没有?难道你从来都不为无法破案着急吗?”
“如果着急就能破案?那就专门请人着急算了,还要警察干嘛?!就象我曾经说过的,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把状态尽量放在中间。不能着急,因为着急会让人盲目,丧失方向;也不能完全不着急,那样就会因为自我松懈而一事无成。所以着急不着急不是一个工作态度问题,是一个心态问题,只有坏心态,没有坏事情!就是这样。”侧头看他一眼,继续说:“就象走路,匀速才是最持久。”
景东仁说道:“话是这么说,事当临头,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老杜、老李,还有市政府的那些老爷,谁能做到?!火烧眉毛,且顾眼前!”
雷停冷笑,转开话题:“五棵松案的两名受害人的详细情况调查出来了没有?”
“已经有一些了,我刚才叫丁国春去取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回来。”
“对这个案子,没找到凶手应该留下的线索,我始终有点放不下。”雷停低声说。
“你担心还会有同类案子发生?”景东仁问道。
“他不可能就此收手的!”雷停说道:“如果没有人阻止他,他会躲在黑暗里一直这样做下去,用他的行动嘲笑着人们愚蠢的情感。”
“那他应该是一个被情感所伤的人喽?”
“不见得。真正被情感所伤的人大多沉浸在仇恨中,观点都会比较狭隘,杀人目标的锁定针对性强。而这个密码人A君完全是以一个高高在上的角度寻找和审视着被害人,无论他们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其实都是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是一个深刻的杀人者,无论是思想层面,还是实际行动,都要比B君和C君高出太多。”雷停深吸一口雪茄,侧头看着景东仁:“你想过没有,一个学识、胆略、思维、手段都高过常人的人必定会有一个不错的生活,他本身也肯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而促使这样的人走向以疯狂的血腥杀戮来报复社会的道路,会是什么?”
景东仁沉吟着抚拭鼻侧,半晌后说道:“不到避无可避,谁也不会铤而走险!那应该是他的生活已经崩溃?”
雷停颌首:“嗯,不错,这个思路比较合理。想找到凶手的犯罪起因,就要走进他的心里,以他的视角和思想进行反推,试想一下,他没有了原来幸福的生活,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所以,他索性破釜沉舟,将原本只是在脑海里幻想过的恶行付诸行动。关键是,他是因为什么失去了原来的生活?”眉头微蹙,陷入沉思。
景东仁象想起什么似的,拿过自已的皮包,取出一个大本子,打开摊在膝上说道:“上一次你说这个凶手有可能是刘进海五金店的常客,我派人去查看了刘进海店里的帐本。”
雷停回过神来,说道:“有什么发现?”
景东仁看着本子说道:“刘进海的店生意不太好,所以每天帐面上没有多少记录,最异常的就是在九月中旬到十月初这段时间,每隔三四天就有一笔同样数量的铁丝、铁钉卖出。”
雷停点头:“这可能就是他了!等会叫人去走访刘进海铺子周边的门店,查问在这段时间里经常光顾刘进海五金店的人员,九月中旬到十月初离现在没多久,一般的人都应该有点印象,尤其是竞争对手,对这种对手店里的常客更会特别注意的。”
“知道。”景东仁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
“幸福的生活包括什么呢?”雷停低声说着,思路又回到刚才的问题上。
“美满的家庭,衣食无忧,时间充裕,想干嘛就可以干嘛,又有钱又有闲。弄两辆奔驰,开一辆,拉一辆;弄两碗豆浆,喝一碗,倒一碗,,,,”景东仁一下子来了精神,几乎是流着口水数着自已的手指头,脸上一副异常神往的样子。
“好了好了!”雷停迅速挥手打断了景东仁的继续意淫:“说那些乱七八糟的干嘛,不过你所说的给了我一些提示,衣食无忧等等只是细枝末节,最关键也是最基本的其实就是,,”
两个人微笑着异口同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