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整条街就被陆续赶来的救护车、消防车、警车塞得满满。因为之前的街道上就停了大量接送学生的车,使得救护车、消防车和警车都无法直接停到案发现场的楼下,医护人员、消防员和警员都得在街口下车,给救护工作造成了不小的阻碍。
当一身便装的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李悦军和市局刑警队副队长景东仁来到现场时,整条街道仍是哭爹叫娘的乱如蜂巢。
在爆炸后几分种赶到现场的派出所民警在爆炸发生的402室发现了两具尸体,一个大人,一个小孩,初步认定都是非正常死亡。
在这个总人口未超六十万的小城,同时有两人丧生已经是罕有的大案了,因此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几乎市局一半的警力都被调了过来,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场的李悦军也被市公安局局长杜长东责成督办此案。
从十几个满面鲜血、坐在地上等待救护的群众身边穿过,李悦军脸色铁青地咬着后槽牙,两条毛毛虫一样强横的浓眉紧蹙着,接过旁边人递过的塑料袋俯身套在鞋上,拔开拦在单元门口的警戒胶带,大步流星地向楼上走去。充满难闻的酸腐味道、肮脏的楼道里隔三差五地站着警装笔挺、脚套塑料袋的刑警,对着李悦军一行行着注目礼。
李悦军很生气,他不喜欢这种突发的恶性案件,他不喜欢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因为这感觉正强烈刺激着他——一个从警近三十年的老警察的尊严!
站在一片狼籍的四楼,不耐烦地看看站在楼道里木头一样的刑警,李悦军大声说:“当这儿是澡堂子吗?!都杵在这儿干屁!与案件无关的都给我到下面呆着去!”环顾四周:“谁先到的?”
旁边一个白净的民警立正行礼:“红星派出所民警丁国春。”
李悦军摆摆手,脸上一副掩饰不住的不耐烦:“说说吧!”
对李悦军的表情有点反应不过来的丁国春楞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旁边的派出所所长推了他一下:“发什么楞!李局让你说说当时现场的情况,”
“哦。”急忙回过神来的丁国春使劲挺了一下腰板:“我赶到现场的时候,两个巡逻中队的同事伤势很重,我先把他们送到楼下,吩咐人照顾着等待救援,然后用垃圾桶设置路障封闭部分街道。考虑到这是起爆炸案件,虽然没有定性,但如果有犯罪嫌疑人也已经不可能在现场附近滞留,因此我的重点放在如何保持现场完整性上。”说到这里,丁国春怯怯地看了看李悦军,李悦军脸上仍是一副略带无奈的不耐烦样子,但眼神里却有一丝什么说不出的东西。
仿佛就是那一丝东西给了他无形的支持,丁国春清清喉咙,继续说:“设置好路障之后,我走上楼来,楼道里还有浓烈煤气味道,于是我返回头到楼下关闭煤气总阀,打开楼道里的所有窗户,束好鞋套走进案发现场,发现两个被害者尸骸,从尸骸创口初步认定这是一件严重的刑事案件,于是立即退出现场,向指挥中心汇报情况,设置隔离带,告知楼上居民留在屋中并找到了解这里情况、熟悉受害者情况的居委会主任在楼下待命。”说完,紧张的咽了口唾液,看了李悦军一眼,退到一边。
李悦军看了看他,眼中少有地带出了一丝很难察觉的赞许。说:“对于一个民警来说,你对现场的处置非常得体。”转头对站在楼梯上的刑侦科副科长景东仁说:“技术科的人到了没有?”
景东仁点点头:“到是到了,,,,”
李悦军不耐烦地说:“到了为什么不上来?!”
景东仁面露难色:“技术科那几头蒜你又不是不知道,人年轻器材又差还没什么经验,弄个凶杀抢劫都磕磕拌拌的,这种又爆炸又凶杀的案子他们根本没接手过,让他们上来也是白扯,不如我进去看看吧!”
“你!”李悦军眼睛瞪得象牛铃一样大:“你心粗的都能当砂纸用!破案倒是好手,可让你勘查现场什么时候不是挂一漏万?!”低头略做沉思,猛地大声地说道:“雷停呢?!这小免崽子怎么没来?!”
“雷停!”景东仁低着头一撇嘴:“老爷子,你可真是贵人事忙,雷停因为那件事让杜局扔到巡警二中队都快二个月了,他怎么可能在这儿?!这会儿呀,估计正在哪个小学门口疏导交通呢!”
“少他妈跟我说怪话!”李悦军抖手照景东仁后脖梗子扇了一巴掌:“赶快,让那个小崽子给我跑步到这儿来!想偷懒?哪儿那么容易!!”
“雷停是谁?他跑得很快吗?”丁国春看着焦急等待的李悦军,好奇地问站在身边的派出所长。
站在楼梯上的景东仁“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有趣地看了看丁国春,说道:“雷停是我们刑警队的原队长,他跑得不快,就连走路都比一般人慢上一大截,能蹲着绝对不站着,能坐着绝对不蹲着。他可以称得上是咱们白江市、全省甚至全国公安系统里最懒的一个刑警!”
“那,,”丁国春偷偷斜了李悦军一眼,喃喃地说:“那为什么还要等这么个懒鬼来才能勘查现场啊?!”
景东仁仿佛心情很好,微笑着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