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当他想到炎帝在华怡山前舍身殉道,父亲在巨人洞中的切切叮嘱,甚至姜子牙言语中的凛然大义,忽然就有一种彻悟:与其在这三千年前的时代里浑噩一生,倒不如超脱生死。反正入壁之举生死未知,或许自己福缘深厚,还会因此与父母兄弟、亲朋好友重遇……
姜惑一念既决,更不迟疑,豪然大笑,奋力往那照魔壁上撞去!
音乐中似又听到桑伶星君的欣然笑声:“能舍身、必成道!”随即眼前一暗,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场黑暗是如此漫长,仿佛又经过了数千年的时间、数百世的轮回。
这一场黑暗又是如此短暂,仿佛只是一刹那间,就已穿过了那照魔壁厚达数百丈的万年玄冰。
姜惑身体忽然一轻,从壁上猛跌了下来。他一时恍惚,不知是真是梦,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当四肢关节的隐隐疼痛渐渐蔓延全身后,方才确定自己依然活着,心花怒放。但眼前仍是一片漆黑,不见丝毫光线。
姜惑眼里夜可视物,已发觉自己身处于一条长长的甬道中,听那四周有水泉滴落之声,估计应该是在山腹里。
忽有沉重的脚步声隐隐传来。姜惑不明自身处境,屏息静气,默运内息,自己的功力丝毫未减,腰下依然挂着独息剑,心神稍定。这一次虽然极似脱出幻谔之镜时的情景,但至少自己并未失忆,亦非全身赤裸。只是不知自己又将会落入什么时代?
脚步越来越近,来人似乎身负重物。姜惑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四十余岁的男子背着一人行来,他穿着一套紧身黑衣,身材极矮,面色灰黑,腰下挂着一柄宝剑,左胸处还有一大片血迹,而他背负的那人身着道袍,一头白发,四肢软软地垂下,瞧不清楚相貌,也不知是死是活。
黑衣男子离姜惑还有十余步,忽又停步不前,侧耳细听,眼里精光乍现,喝道:“谁?”姜惑剑黑衣男子受伤不轻,沉浊的呼吸却舒缓而悠长,知他内力高明,怕是感应到了自己的注视。心想此人行事诡秘,挟持老人,又不掌灯火,多半非良善之辈,当即闭目屏息,静观其变。
黑衣男子细听良久,未听出动静,把背上老人放于递上,低声狞笑道:“就在这里送你归西吧。”
姜惑见那老人胸口隐隐起伏,并未毙命,也不急于出手相救。
黑衣人喘了几口气,突然上前狠狠踹了那老人一脚,哈哈大笑:“姜子牙,都说你城府极深,精于算计,今天栽到我手里,可服气么?”
姜惑大吃一惊,想不到那老人竟是姜子牙。他虽已放弃了破界使命,不再当姜子牙是宿敌,但想到闻仲死于他之手,仍是愤怒难平,黑衣人这一脚令他大觉解恨。又得知自己毕竟还是重回到商朝时代,又有机会再遇到寄风、闻笑笑、浅等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姜子牙一声呻吟,悠悠醒来,声音竟一如平时的镇静:“皇甫坤远,你好大的胆子……”一语未毕,黑衣人长剑已指在他咽喉上。
姜惑更是惊讶,宇文乾泽不正是冤枉自己抢了皇甫坤远的行雷珠碎片么?想不到竟在这里见到了他,此人既是三千年前炎帝身边十六亲卫的传人,恐怕见到自己亦会痛下杀手,瞧他举手投足之势,武功应不在宇文乾泽与盖天华之下。
皇甫坤远笑道:“这个秘道深处山腹之中,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还是省些力气吧。”
姜子牙大口喘息着,看来亦是伤得不轻:“你故意投入昆仑门下,刻意与老夫交好送我下山,却又暗施偷袭,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
“嘿嘿,怪只怪你老儿命不好,元始天尊偏偏选了你做封神使者。”姜子牙挣扎着往怀中摸去,却显然掏个空,神情一暗,低声道:“你要了此物也无用,还不快还给我。”
“呸!你真是老得不知好歹了,难道你以为你今天还能活着下山么?”皇甫坤远从怀中摸出一物,“就凭这个什么封神榜,你这不识时务的老儿就能灭商扶周?真是痴心妄想。”姜惑张目望去,之间皇甫坤远手中是一卷布帛,色呈红蓝相间,质地轻柔,不知是何物所织,除此之外也不见出奇。心想原来这就是“封神榜”,犹豫着是否应该出手夺来。
姜子牙叹道:“此榜虽事关商周之争,与你又有何关系?你何苦背师弃道,做下这等行径?”皇甫坤远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必瞒你。我实是神农族人,自然不会让轩辕族灭我大商。”
姜子牙恍然:“原来如此。但老夫虽奉师命灭商,却另有主张……”
“我知你这老儿诡计多端,巧舌如簧,才不会信你……”皇甫坤远冷笑道,“好歹我们相识一场,今日才让你死个明白。你我各为其主,黄泉路上,也不必怪我心狠手辣。”言罢就要一件刺下。
姜子牙急道:“且慢,这里仍是昆仑山中,你杀了老夫也难以脱身。”
皇甫坤远笑道:“这个不劳你烦心。此洞之外就是照魔壁,我神不知鬼不觉杀了你之后,便会把你的尸体嵌入照魔壁中。元始天尊那个老糊涂见你拿着封神榜来此,必会认定你想打开魔界之门、救出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