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怕寄风遇险,一路往北疾行。走出几十里路,地势越来越高,但见前方已是崇山峻岭,茂林森森,遮天蔽日,怪石嶙峋,变生奇幻,竟踏入荒山之中。
忽听前方山谷中隐有打斗之声,循声赶去,赫然见到寄风正与一位头戴道冠、手持长剑的道士斗得不可开交,旁边还有一位道装女子袖手观战。那道士武功不俗,道法玄通,宝剑时时喷出火光来,寄风左支右绌,仅仗着小巧身法勉强闪避,根本无法近那道士身畔。
姜惑大喝一声:“兄弟莫慌,大哥来了。”抢前几步,宝剑出鞘,挡在寄风面前。
四目相交,姜惑与那道士齐齐一怔,原来这位道士正是在恩州驿遇到的南极仙翁座下弟子崇林子。姜惑心中一跳,不由自主先转脸朝那旁边观战的女子望去,目光接触到一双清澈如秋水的眼眸、盈盈如花的面庞,果然是他念念难忘的青妍。
“小……”青妍的容貌与记忆中的小婉别无二致,姜惑几乎脱口喊出小婉的名字。此刻,姜惑又想到已然香销玉殒的义妹小婉,心头一窒。
“原来你还没死啊?”乍见到姜惑,青妍惊喜交集,随即又想到姜惑那偷偷一吻,一抹嫣红飞快地掠上白皙的脸颊,立刻垂目望地,面色端严。姜惑想不到能在这里重遇青妍,心情大畅,笑嘻嘻地道:“有道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小弟罪孽深重,岂敢轻易死掉。”青妍听他“罪孽深重”分明语含双关,咬着嘴唇板起脸孔,再也不望姜惑一眼。
崇林子收剑退后,对姜惑拱手道:“那日师妹误伤姜兄,实令小弟心中不安,幸好姜兄吉人天相,身体无恙,如今总算可松一口气了。”
姜惑听崇林子的语气中虽还隐含一分敌意,但脸上如释重负的欣慰神情亦非作伪,喜他为人正直,心地善良。指着寄风道:“我这兄弟一向行事鲁莽,若有得罪崇道兄之处,还请原谅。”
寄风满脸不服,正要开口,浅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姜大哥当你是自家人,才会自承不是。”寄风顿觉气平。
崇林子道:“这位兄台匆匆行来,只因见他身佩师妹的宝剑,所以我才拦住发问。谁知一言不和争执起来。”
姜惑恍然大悟,原来他把从青妍手中夺来的宝剑送给了寄风,却被崇林子认出来。想必寄风刚才赌了一肚子气,正愁找不到人发火,即使如崇林子这样的好脾气,也受不了寄风的蛮不讲理。
青妍从乍见姜惑的惊喜中恢复过来,上前施礼,端容道:“姜兄身中师门至宝‘冰魂弹’,竟可不治而愈,足见高明。小妹的宝剑乃是师父亲赐,不敢有损,可否归还?”
姜惑见青妍神情不冷不热,似乎还略有恼怒,猜想她会不会是生气自己把她的宝剑送人,一时期期艾艾不知如何解释。浅与闻笑笑同时醒悟过来青妍的身份,浅的面上又现出那高深莫测的微笑,低低对寄风说了几句话,大概是劝他把宝剑还给青妍。
闻笑笑却是上上下下地把青妍打量了一番,忽然开口道:“姐姐生得这么美,又何必出家修道?”
青妍淡然道:“小妹虽然自幼随师父入山修道,但仍是俗家身份,只是为免行走江湖不便,所以才着道装。”
闻笑笑瞧一眼浅,又望望青妍,忽然掩口笑道:“我一向只佩服姜大哥的武功,却不知他最厉害的竟是看人的眼光。”
青妍冰雪聪明,自然听得出闻笑笑语中含意,眼神略有些慌乱,面上却不动声色:“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姜惑只怕闻笑笑言多有失,连忙给诸人介绍。原来崇林子与青妍那日在恩州驿救下何坦后,又找不到小婉的踪迹,只得离去。他们此次下山本是奉师命除魔卫道,皆立重誓不伤人类,只道姜惑身中“冰魂弹”必死无疑,一番自责后遍寻荒山野谷,搜索妖魅除之赎罪,由于不近城镇,竟未听说过姜惑大闹朝歌之事,今日重见,总算放下心头一份内疚。
听了浅的劝说,寄风百般不情愿地把宝剑递给青妍:“既然是姜大哥的朋友,此剑便物归原主吧。”青妍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宝剑交给寄风:“此剑精心打造,虽然无名,亦非凡品,便请兄台收下吧。”
寄风毫不客气地收下,他知姜惑钟情青妍之事,对她态度便有些不善。又看到浅与青妍、闻笑笑全无隔阂地谈笑着,仿佛一点儿也没有把她们当作“情敌”,再想到将与姜惑离别,心头郁烦,长吁短叹不休。
姜惑问崇林子道:“不知两位因何到此?”
崇林子道:“听说这深山中有一怪物,迫周围百姓每月送童男童女献祭,我便与师妹来此除妖。”
姜惑与浅对望一眼,暗忖莫非就那柄剑的主人作怪?寄风已大叫道:“那还等什么,我们一同去杀了那怪物,也算是行侠仗义,给百姓做些善事。”姜惑点头道:“我也正有此意。若不能与寄风兄弟再并肩大战一场,也舍不得你离开。”寄风咧嘴一笑,略展愁眉。
闻笑笑道:“师父早就教过我,习武之人的目的不在于逞强好胜,而应该多行侠事,关心天下百姓疾苦。”诸人齐齐抚掌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