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被母亲定计送上绝路的这一刻,他已是心灰意冷:不知自己若是真的死了,能否换来她的一滴眼泪?
盖天华暗叹一口气,灵机一动,对苏妲己躬身道:“结交妖族、残害宫女,姜惑二罪并立,国法难容,但不应擅动私刑,而该交于午门斩首示众以示天下。天华愿亲自监刑,请苏后应准。”这已是他能想到的最好方法,先拖延时间,然后暗中通知武成王黄飞虎面殿陈情,或有机会救下姜惑。只要不格杀他于当场,总会有一线转机。
这番话合情合理,苏妲己一时也不好反驳,眼珠一转:“姜惑罪大恶极,斩首太轻,当处以炮烙之刑。”
盖天华大惊,只怕姜惑听到受此酷刑会不顾一切反抗,却见姜惑神情一滞,复又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恶毒的女人还有什么更狠毒的法子么?”虎毒亦不食子,而自己的“母亲”却唯恐亲生儿子死得爽快,姜惑面上虽是大笑不止,眼里却是极度的痛苦。
“好,我就从你所愿。”苏妲己漠然传令,“来人,把此恶徒缚起四肢,投入虿盆,受万蛇咬噬之刑。立刻执行,由盖剑士监刑,不得延误。”
盖天华暗暗叫苦,苏妲己已传来数名侍卫,上前以精韧牛筋绑起姜惑四肢。姜惑心痛如绞,根本无意反抗,任凭捆缚。
苏妲己冷笑道:“我倒要看看这小子在万蛇面前是否还敢嘴硬。”细腰轻摆,当先径往摘星楼方向行去。众侍卫不敢违命,四人高抬着捆成一团的姜惑,跟着苏妲己而去。盖天华无暇分身通知武成王,又恐苏妲己途中加害姜惑,只得亦步亦趋跟在其后,心中百味杂陈。
到了摘星楼上,但见楼下一个大深坑,长宽皆二十余丈,坑内蛇头涌动,只看得到数万条毒蛇纠缠在一起,根本瞧不见坑底。那些毒蛇闻到人气后扭身吐信,齐抬首嘶叫,声势惊人。
这情形那些侍从虽都见过数次,仍是骇得脸色发白,手足轻颤。苏妲己却是神色自如,又命宫女端来水果茶点,安坐于楼中一角,端茶入口,浑如看一场好戏。
姜惑久闻虿盆残忍之名,此刻见到万蛇大阵,亦是心里发虚。那些精韧牛筋虽然坚固,却如何缚得住他?但瞧着苏妲己漠然静观的模样,当真是万念俱灰,又见盖天华咬紧牙关、额间渗汗大异往常的神态,知他必是关切自己的安危,反正生死已定,又何必连累他亲自动手,终于放弃了挣开牛筋拼个鱼死网破的念头。
苏妲己呷一口清茶,望着姜惑娇笑道:“你不是自夸武功高强吗?我亦不挑你手脚筋脉,便看着你如何与万蛇相抗。”
姜惑心中此刻对苏妲己再无半点母子之情,讥笑道:“你这些小宝贝不知费了多少时日才收集而来,今日被我杀了可莫要心疼。”言毕手足蓦然用力,身上数道牛筋齐断。
苏妲己不料姜惑勇猛至斯,大惊之下,退开几步:“盖剑士何在?”
姜惑却只是活动着手脚,一副欲要大战一场的表情:“何用麻烦盖剑士,我自己跳下去。”言罢竟朝那虿盆走去。众人见他视死如归,齐齐折服。
苏妲己发狠道:“我倒要看你能撑到几时。”盖天华心中一搐,若不是有着坚强的神经,必会闭目不忍相看。
行至楼边,脚下万蛇齐昂首长嘶。姜惑忽生一念,转头对盖天华道:“盖剑士,晚辈有一事相求。”
盖天华重重点头:“姜少侠请说,盖某无有不从。”以他圣剑士的身份,竟不问缘由答应下来,足见相惜之情。
姜惑从怀中取出小婉所赠的“隐珠”,痛声道:“我那位妹子虽身为妖族,却是心怀坦荡、光明磊落,令人钦服。此珠本是她相赠于我,如今还请盖剑士拿去与她一并安葬。”
原来,姜惑想到小婉因己而死,心中内疚至极。而小婉本因此珠而修炼成精,若是与之同葬,或许可令她起死回生,所以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如此嘱托盖天华。
盖天华望见“隐珠”的一刹那,身体蓦然一震,眼中射出一道几令人不敢注视的精光,旋即暗淡下来,但那惊异交集的神情却未逃出姜惑的观察。盖天华缓缓道:“我自会令人好好安葬那位姑娘,此事不劳姜少侠忧心。此物应是不可多得的宝物,理应与姜少侠随葬。最后送姜少侠八个字,‘遇水则变,潜风而藏’,亦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姜惑暗忖,以圣剑士之见多识广,这天下恐怕没有什么可令盖天华动心的宝物,实在猜想不出他刚才看到“隐珠”时为何如此失态?凝神细品他八字赠语,虽明知必有深意,却想不通到底是何意思。
苏妲己早已不耐烦,却又怕逼急了姜惑惹他反击,只是冷哼了一声。
姜惑最后再看一眼苏妲己,那些童年往事电闪般划过心间,长叹一声:“自古割肉还父,剔骨还母。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更不犹豫,跨前一步,毅然往那虿盆中跳了下去。
姜惑由摘星楼上一跃而下,虿盆中万蛇齐声嘶叫,扬首吐舌,意态狰狞,高昂蛇头待美食落下。一众侍卫宫女心胆俱碎,皆闭眼不忍目睹惨剧,唯苏妲己放声狂笑,上前手扶栏杆探头欲看究竟。但见姜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