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匿多日的太阳终于探出了头,一扫连天的阴霾,空气格外地清新,也格外地冷。
连绵起伏的柏塔山被一床巨型的雪褥覆盖着,在冷硬的阳光照耀下,反射着刺目的光芒。
一群群灰色的麻雀在洁白的树枝上窜来窜去,欢快地啾啾着,抖落下一团团的雪絮。
老爷子坐在客厅里的真皮电动按摩椅里,双手握着紫檀木雕饰的文明拐杖,两眼聚精会神地盯着影视墙上那台超大屏幕的液晶电视,间或抬手扶一扶古色古气的铜质老花圆眼镜,一脸忧国忧民的凝重神色。
“老爷子”是柏塔山村民甚至县上、市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头们对柳增乾的专属称谓。
柳增乾何许人也?
说来真不简单嘞!他是HN省总老板也就是省委书记柳天成的——老爹!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鸡蛋没有缝照样臭。柏塔山最近出的两桩怪事,头一件老爷子亲眼望见了,没咋往心里去;这第二件可让他有点坐不住了,每听一回,心头上的荒草便多长一层。他真想冲进本家兄长柳云斋家里,给他两拐棍!可那老头已经痴呆了。老爷子反复掂量,决定得把这事告诉儿子天成。尽管儿子所统领的那个南方大省是今年冰雪灾害的重灾区,电视新闻里整天都是他忙碌的身影……陪同中央领导视察灾情,亲临抗灾一线指挥抢险,参加赈灾募捐电视晚会,开会研究部署救灾工作。看到天成疲倦的面容,鬓边又添了银丝,老爷子真不愿意再给儿子增添闹心事,可是,祖坟显现龙像又神秘消失这事他觉得必须得告诉天成,这可是关系着他的前途和命运的大事体嘞!
谁知电话那端的儿子听后,只是关切询问了家里的一些情况,嘱咐二老多保重身体,便挂了手机。老爷子本想叮咛儿子让他有空时寻个高人指点指点,也没来得及说。老爷子整天提心吊胆的,生怕出什么叉子,所以他每天的首要任务就是坐在电视机跟前看HN卫视的新闻,只要儿子每天在头条里一现身,他悬着的一颗心才放下来。
“笛笛!”这时,大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汽车喇叭声。
不一会,侄媳妇晓娟领进来一个干净利落的中年妇人,一看就象是个乡镇女干部,她俩的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小伙子,怀里摞着一件茅台酒和两箱高级滋补保健品,直抵到他的下巴处。小青年把礼品放在墙角的地板上,转身轻轻退了出去。看得出来他不是司机便是秘书。
老爷子在按摩椅里欠了下屁股,从铜眼镜框子上边望了妇人一眼,不认识,问道:“您是……?”
“爹,您不记得我了?我是英子啊。”妇人蹲下身子,一手托着老爷子的胳臂,一手握住他那瘦骨嶙峋的细手说:“都怪我这些年净瞎忙,没常来看望您二老。对了,娘呢?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吧?”
“呃,呃,你……英子啊,坐,你坐吧。”老爷子的脸立刻变得不自在起来,“你娘……她,哦,她在里屋睡了。还好,还好!”
想当年,英子是天成的第一任女友,老爷子家没过门的儿媳妇哩。
“闺女,这是美国进口的啥果,哦,是蛇果,你自个拿着吃吧。还跟到自己家一样,别客气。”老爷子缓过了尴尬,用手指了指宽大的大理石茶几上的果盘,说道:“你今天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吧?”
这些年,但凡提着礼物登门来的,都是有事相求,并且,事都不小!
“没、没甚事情,就是……想来看看您和娘。”英子口吃地说。
“有啥事,尽管说,只要不违背原则,咱尽量去办。”这么多年下来,老爷子这个小山村的七十多岁老汉,竟历练成了一个标准的高干家属,说话也带着官腔。
谁知,英子听了老爷子的话,扑通一下跪在了他脚下,泪流满面地哭泣着说道:“爹呀,这回您老人家个千万千万救救我,救救我的儿子宝声!”
老爷子急忙伸手把英子搀起来,说:“快起来,坐下慢慢说,到底出了甚事?”
英子坐到沙发里,从纸巾盒里抽出一张香巾纸,揩了揩眼睛,道:“我简直都没有脸给您老人家说,可是,再不请您老出山,宝声的命只怕是保不住了。如今也只有您和天成哥才能救他。所以,我不顾脸面来求您老人家,我实在是无路可投了。”
“那,那宝声做下甚要命的事体嘞?!”老爷子关切地问。毕竟,当年英子在他家里服侍过他两口子几年,比对自己的亲爹娘都周到。
“这个不争气的小兔崽子,他上个月在省城里把一个坐台小姐给杀了,抢了人家的钱和银行卡,最后还把那个女孩用刀给卸了个八大块(指碎尸),扔进了下水道里。”英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那宝声现在咋样了?”老爷子吃惊地问。
“那还能咋样?”英子少气无力地说,“在省城看守所里押着,只等着开庭审判了。”
“唉,这种人命关天的大案子谁又能帮得上忙呢?”老爷子长叹一声,话音里明显就是爱莫能助的意思。儿子天成曾一而再地叮嘱过他,别管恁多闲事,只要保重娘和他的身体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