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隐藏多年的秘密的惟有枯智一人,若非是枯智向牧野静风泄密,牧野静风又怎会知道幽无尊的死因以及她与幽求的关系?
但事后深思熟虑之余,容樱发觉了不少可疑之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枯智在风宫玄流的地位很重要,牧野静风当然明白,如果枯智的确在暗中与牧野静风有交往,牧野静风又怎会向容樱透露如此重要的信息?而今夜一旦断归岛被攻下,得利的将是正盟中人,而不是风宫白流的人,以牧野静风的智谋,又怎会做出如此不明智的举动?
其实,这些疑点,容樱本应在更早的时候就已发觉,但当时因为她得知幽求与幽蚀极可能已在洛阳剑会相遇,而幽蚀与幽求一向积怨甚深,两人极可能会发生冲突。故一向冷静的容樱亦因此而心烦意乱,牧野栖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才成功地骗过了容樱。
让容樱对枯智起疑心的是牧野静风,那么让枯智的师尊相信枯智身分已暴露的人又是谁?
容樱决不会想到在风宫白流地位特殊、又能让正盟信其所言的牧野栖,所以容樱一时无法将这两件事集中于同一个人身上。
但无论如何,她已明白今夜正盟的全面进攻绝非偶然,而是蓄谋已久,而枯智的死则是一个极好的契机。
自知道战魔甲是落在白辰身上,而白辰是曾被牧野静风废了武功的人之后,容樱已知道无论如何,枯智绝没有同时泄露战魔甲的隐藏之地及幽无尊之死两个秘密。因为前者得利的是风宫白流的仇家,而后者得利的是风宫。
容樱相信无论其中曲折如何,枯智被他人所利用已是事实。
如今,幽蚀落在了孤绝无相的手中,鲜于皆安战死,枯智被杀,“吉祥营”的统领官漠已为战魔甲赶赴信州;断归岛的势力大为削弱,风宫玄流被正理设计攻入岛上之后,大势已去。
容樱并无惊惶之色,仅这一点,足以说明她能成为曾势压天下武林的风宫之主绝非偶然。
她相信成就大事者,就应审时度势,能明智地取舍进退。此刻,她所思虑已不再是如何守住断归岛,即使她有回天之术击退正盟中人的攻击,之后白流势必趁玄流大伤元气而出击,那时断归岛必定无法再次幸免。
何况今日要想击退正盟中人谈何容易?
容樱将那管骨笛握在手中,轻轻地揣摩着。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似是将做出一个重大的决定。
※※※
半个时辰之后。
厮杀声由四面八方不断向无间殿靠近,此时,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已退至无间殿数十丈开外。
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宫主,正盟的人已逼近无间殿!”
容樱平淡地道:“知道了。”
顿了顿,又道:“你让守卫‘墨楼’的人来见我!”
“是!”
外头的人应了一声。
容樱这才站起身来,将那块玉佩放入怀中,手中握着骨笛,走至窗前,推开窗子向外望去。
一片火光立时映入了她的眼中。
在火光的映射下,一场血腥厮杀展现于她的眼前。
她以近乎淡漠的神情望着那惨烈的一幕幕,对她来说,血腥的厮杀已司空见惯,已无法让她动容,她的思绪超越了厮杀中的伤亡。在她的眼中,生命已不足为道,更重要的是胜与负,成与败。
风宫玄流中人无疑是骁勇凶悍的,但因缺乏如鲜于皆安那等级别的绝顶高手,缺乏枯智那样的智囊,他们的骁勇凶悍亦改变不了他们必亡的命运。
容樱的目光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在天符楼前盘膝而坐的一位僧人身上。
虽然相距近十丈,但容樱仍是一眼就认出那位白须飘飘的僧人是少林高僧苦心大师。
苦心大师盘坐于地,双手合于胸前,默数佛珠,他的双眼微闲,神情慈祥安宁,仿佛此刻他仍是置身于庄严肃穆的佛门中,在他耳边响起的并非金铁交鸣声,而是回荡于佛门大殿的木鱼声。
本性自静自定,只缘触境,触即乱。
见乱不乱,是为不乱。
容樱冷冷一笑,将窗子掩上了。
这时,门外有人道:“属下柳屈人拜见宫主,宫主有何吩咐?”
容樱目光一闪,道:“进来吧!”
一人推门而入,反手掩上门,向容樱施礼之后,便恭立一侧。
此人脸色白中泛青,双目微陷,眼中闪着幽幽光芒,让人一见之下就会产生一种极为不适之感。
容樱望着他,静默片刻,方开口道:“‘墨楼’还能守多久?”
柳屈人道:“一刻钟内绝不会有任何闪失!”他的声音极为奇特,尖锐刺耳,但说话时的唇舌似乎并未如何动作,仿佛声音并非来自他的口中。
容樱微微点头,道:“本宫让你饲养的血蝙蝠,今日是否可派上用场?”
柳屈人道:“自宫主吩咐后,属下历时二十年,已饲养出奇毒无比的血蝙蝠,寻常人只要被血蝙蝠噬咬一口,就会立即毒发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