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静风在如意楼前傲然而立。
他有绝对的信心能独自一人冲入如意楼内。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楼内有牧野栖,为了救出牧野栖,风宫白流的人几乎已全面出击,在最后关头,他又怎会失去耐心以至功亏一篑?
他对自己亲手栽培的都陵以及亲自挑选的神风营弟子有绝对的信心,在苦心、痴愚,庞纪没有率人前来驰援的情况下,都陵与他的神风营定可扫平留义庄!
战局进程与他想象的并无偏差,都陵与神风营弟子正不断地向留义庄腹部挺进。
一个人影自远处如飞而至,到了断桥边也未驻足,而是在断桥上略一借力,人如飘絮,落在牧野静风身前。
来者乃神风营统领都陵。
牧野静风嘴角处有了淡淡的笑意,道:“战局如何?”他料定都陵此时出现必定给他带来了好消息。
都陵沉声道:“黑白苑的人大举进攻无天行宫,苦心、痴愚却未回援助少林,而是直取东南方向!”
饶是牧野静风身经无数惊涛骇浪,此时亦不由虎躯大震。
他霍然转身,直视都陵,沉声道:“苦心那老和尚直取东南方向?难道他可以置少林基业于不顾?”
他的面目显得有些扭曲可怖:“黑白苑好狡猾,多年来他们一直按兵不动,今日一动,就是攻我不备,趁虚而入!”
他的拳头越握越紧。
伊人刀似乎感受到了主人极度的愤怒,在刀鞘中颤鸣不已。
都陵道:“宫主息怒,以免使留义庄的人再起反抗之心,何况有禹老留守无天行宫,未必会败!以属下之见,留义庄之事,必须从速解决,一旦让对方知道黑白苑进攻无天行宫之事,他们必会想到也许游天地可以借机走脱,那对我们必然有所不利。”
“从速解决?”牧野静风一字一字地道:“我儿又当如何处之?”
“宫主不妨主动要求以游天地交换少主,只要少主无恙,宫主回驾亲自迎敌,何愁大敌不退?至于留义庄,已是大厦将倾,日后取之亦不为迟。”
牧野静风正自沉吟不语时,倏然自如意楼内射出一物,邻近二人时,变得缓慢轻盈,那物飘落地时,如意楼内忽然灯火齐明。
向两人飘射而来的是一封信鉴。
都陵上前俯身拾起,将之递与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将信鉴慢慢展开,目光逐一扫过信中字迹,阅罢,他小心地收好信,望着如意楼静静伫立,眼神复杂莫测。
良久,他方道:“飞鸽传书禹老,让他无论如何必须保住游天地的性命!”
“是!”都陵应了一声,随即道:“那留义庄……”
“撤!”
五年来,这一个字从未由牧野静风口中说出过,今天,他却破例了。
这是否预示着什么?
※※※
两日之后。
巢湖湖心佬山东侧求死谷。
岩石嶙峋,草木繁茂。
白辰站在求死谷谷口的一块平坦岩石上,回首向湖中望去,但见将自己渡来的那艘船已驶出老远,其速与来时的缓慢形成鲜明的反差,为了让船夫答应来求死谷,白辰已将范离憎给他的银子全都给了他,那船夫临出船时,还对妻儿千叮咛万嘱咐,一副生离死别之状。
看来,不仅仅是武林中人,连巢湖周围的渔民亦对求死谷忌讳莫深。
白辰向幽谷深处望去,只见草木葱翠,鸟语花香,丝毫看不出有何可怕之处。山谷谷口处有两棵高耸入云的老槐树,相对而立,犹如求死谷天然之门,一道若有若无的小径便从这天然之门间穿过。
白辰走到两棵老槐树下,站定了,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纸包,小心打开,但见纸中所包裹的赫然是一块方糖。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辰开始喜欢吃方糖,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苦叶儿”留给他的那半块方糖在邑江中丢失了,失落之余,他又买了一块,用纸包好,揣入怀中。
他将方糖送到嘴边,小心地舔了舔,又重新包好,放入怀中,然后毅然举步向求死谷内走去。
白辰却不知,他的这一切举措,全都落入了不远处乱草丛之后的一双眼中,毕竟,此刻他的功力近乎于无,对周遭事物的洞察力已大不如常。
走了一阵子,路两侧的树木越来越高大浓密,走在山路上,自然感觉到天色越来越暗,行了半里多山路,前面忽然出现了一张石桌,石桌上放了一个酒壶,一只酒杯,四周却无一个人影。
白辰慢慢走近石桌,只见石桌桌面上赫然写着两行字: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入谷中无故人。”
四周很静,白辰忽然感觉到谷中的鸟鸣声显得格外短促,似乎是提心吊胆,惊而止声。
白辰凝视着那两行字,伫立不动,眉头微皱,像是在苦思冥想着什么,足足过了近一刻钟,他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径直提起酒壶,满满斟了一杯,端起一饮而尽,但觉入口醇香,回味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