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管束得严,咱家好歹在镇抚司当差十来年了,还能不懂得祖宗家法?再说了,咱们大明人的种,也不能便宜了倭奴小娘们啊!”
听他说的如此理直气壮,众人都忍不住哄笑起来。
有人更是大声武气地说道:“如此说来,倭奴皇帝老儿的禁宫大内岂不成了盗贼窝、暗娼铺子了?”
“暗娼铺子,在南京叫做‘半掩门子’,在**叫做‘零碎嫁’。两相比较,还是**叫法更为隐晦贴切些个……”
众人越发笑得大声了。
算起来,自嘉靖二十六年,他们辞别家小、远离故土,到倭国潜伏已经五年了;可是,每每看到倭国的一切事物,他们还总是忍不住要拿来和大明做对比,对比之后自然会有浓郁的自豪感洋溢在每个人的**中——或许正是这种自豪感,使他们始终能压制着心中对家人的思念,继续坚守在倭国虎狼之域,舍生忘死、默默无闻地为国家做贡献……
或许是笑声大了些,十一太保郭江洪沉声喝道:“小声些个。这次第的京都,还有谁能象你们那样开怀大笑?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岂不坏了万岁爷的大事!”
听到他抬出了皇命,众人赶紧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汪直低声叫道:“十一爷。”
汪直虽然已经是镇抚司的副镇抚,论官职比同在rì本主持情报网的五太保张明远高一级,比十一太保郭江洪和十三太保董远靖更高出两级。可他知道自己毕竟是个外来户,在手下这些镇抚司的弟兄们心目中,分量要比威震天下的大明镇抚司十三太保爷轻上许多,因此,他总是这样客气地和几位太保爷说话。
镇抚司的人都是皇差,见官大**,寻常督抚都不在他们的眼中。但在内部,等级也是相当的森严,听到副镇抚称自己为“十一爷”,郭江洪忙说道:“汪大人切莫这么叫。按照家里的规矩,叫卑职老十一即可。”
“哦,老……”汪直嗫嚅了半天,还是不敢叫出那声“老十一”,就换了个称呼,说道:“江洪老弟,依我看来,三好长庆目下虽说已经离开了京都,但他定然留下大量兵卒暗探,我们人数众多,又带有刀械,既不能径直就闯入倭国禁宫,也不能投宿寻常客栈。得要另觅住处才是。不知你意下如何?”
郭江洪说道:“卑职多是在外面走动,场面上的事情全然不懂,一切听凭汪大人吩咐。”
汪直明白,郭江洪这么说,倒不完全是碍于两人官职尊卑有序,在跟自己客气;而是在倭国这些年里,他和十三太保董远靖一样,多是押运货物走南闯北,暗中查探倭国各地军情,只有坐镇情报网中心、指挥全局的五太保张明远经常和自己出入倭国公卿、幕府重臣之家,可惜张明远另有重任在身,只好由十一太保郭江洪出马。因此,他也不再客气,对郭江洪说:“江洪老弟,倭国朝廷元老重臣山科言继卿就住在皇宫附近,他与我有些交情;又是时常能出入禁宫,见到倭国天皇之人,不如我等去他家投宿如何?”
这一次的绝密任务,正是跟倭国天皇有关,能有这样的人,当然最好不过!郭江洪欣喜地说道:“大人高见!”
其他校尉得知汪大人要带大家到倭国朝廷高官家里投宿,心里也有几分欢喜——京都破败至斯,客栈究竟是什么情形可想而知。再者说来,这么晚去投宿客栈,未必能供给饮食,大家就得继续象倭奴武士、浪人一样吃那种自带的干硬饭团。虽说镇抚司的人向来号称“能人之所不能”,何等恶劣的环境都可以忍受,但能让自己舒服一点,又何乐而不为呢……
谁曾想,汪直带着他们左转右转,又穿过了一条羊肠小道,这才来到了他所说的山科言继卿的府邸,大家顿时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