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日之事,就这么径直策动言官御史去参他戚继光,非但捞不到半点好处,只怕还要吃皇上的排头。为何要这样说?其一,你们都是朝廷命官,却为着争抢一个作一团,说他玷污大明官箴,你也跑不了;其二,你和戚继光起了纷争,即便皇上不偏不倚,把弹章奏阁拟票。如今在南京的阁臣,除了你爷爷和你太岳丈,只有夏言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为免招人物议,你爷爷和你太岳丈都不好拟这个票,只能是夏言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来拟这个票,戚继光跟高拱有交情,就等若是夏言那个老不死的东西的人。疏不间亲,他能如你所愿,将戚继光罢官削籍、刺配充军?至多罚俸两月,已算是给了你爷爷和你太岳丈一点面子。可这么一来,非但伤不到戚继光分毫,反倒让人看了我严家的笑话!”
略微停顿了一下,严世蕃又说道:“还有其三,你太岳丈那个假道学跟他的恩师、当年的内阁首辅翟銮一脉相承,是个官场琉璃蛋儿,这些年里一直对我们严家不即不离,摆明了要在我们严家和夏言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中间骑墙观望,以期两面讨好、左右逢源。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受了他们家侵占民田的牵连,担心过不了这个关口;又恨极了挑起这事的松江知府赵鼎赵崇君,连带着也把赵鼎的座师夏言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恨到了骨子里,只怕也未必愿意跟我们严家攀这门亲事,把孙女嫁给你。可你倒好,成亲不到三月,竟又流连秦楼楚馆,还跟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此事若是传了出去,让你太岳丈的脸往哪里搁?日后只怕更不会待见你。这可不是我们严家之福啊!”
听到父亲这么说,严绍庭不禁万分沮丧,说道:“爹爹这么说,儿子受到那些恶徒那样的**,也就报仇无望了?”
严世蕃乃是一个睚眦必报之人,对于当年营团军将领曹闻道纵容太学生辱骂父亲并放走海瑞一事至今仍萦怀于心,当即冷笑道:“戚继光那帮人,当年就不把我们严家放在眼里,这一回又打了你,你老子我当然不能轻易放过他们。不但是他,就连他背后的高拱,还有夏言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一个也不能饶放。我方才那么说,并非是说这篇文章就做不得,关键是如何破题……”
说到这里,严世蕃却又担心自己这个儿子生**浮躁、城府太浅,若是给他说的太多,大概不等自己做成这篇文章,就被他嚷嚷了出去,让戚继光和他背后的高拱乃至夏言提前有了防备,当即打住了话头,说道:“兹事体大,我还要和你爷爷仔细商量,你就不要管了。这些天里,你就给我老实在家待着,不许再出去惹是生非!还有,人家徐家小姐毕竟是相门千金,又是新婚燕尔,你若是还象往日那样四处寻花问柳,却让徐家小姐独守空房,只怕你爷爷和你老子我在你太岳丈那里也交代不过去。要想收拾戚继光那帮人,还少不了你太岳丈一同出力。”
严绍庭尽管心中不情愿,却不敢反驳父亲,只得闷声应道:“是……”
“还有,就算在家里,也要有所收敛,不许再跟瑞官胡闹!”
瑞官正是刚才唱戏的那位小旦,严绍庭知道父亲和自己一样,对瑞官也早就垂涎三尺,腆着脸说道:“爹爹刚又收了两位姨娘,不如就把瑞官赏给儿子吧……”
“不行!”严世蕃听出儿子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恶狠狠地骂道:“你当你老子要收她进房?告诉你,皇上对昆曲颇有兴趣,你老子**这个戏班子,是要送进宫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