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我等素闻惠娘词曲之妙,冠绝南都。今夕良辰,已是千金一刻,又岂能轻易错过?”
孙惠娘娇笑着说道:“徐先生的话,可羞得奴家这张脸无处搁了。要论词曲之妙,只在这旧院之地,十个手指数过来都数不到奴家,又怎敢称得上是冠绝南都?奴家也不知道徐先生是听谁这么说的……”
徐渭正在等她这么说,立刻指着戚继光,对孙惠娘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在我等面前盛赞惠娘之人,正是这位元敬兄台。”
不是自夸,就凭着东海舰队这些年里靖海平倭的赫赫战功,戚继光也知道自己如今名闻遐迩;而且,他深知,象孙惠娘这样的秦淮名妓,平素交往的人不是达官就是名士,也一定听别人说起过自己,此刻听到徐渭突然当众提及自己的表字,让他十分担心曝露身份,赶紧叫道:“文长——”
果然,孙惠娘的双眼蓦地放**出兴奋的神光,颤声说道:“原来先生就是名满天下的戚继光戚将军?”
男子汉大丈夫,坐不改姓行不更名,加之无论眼神还是声音,孙惠娘所流露出的那份激动都丝毫不加掩饰,令戚继光不免有些得意,更不好意思做一个隐姓藏名的缩头乌龟,微微颔首,说道:“在下正是登州戚氏。”
孙惠娘惊喜地说:“你果然是讨逆先锋、平定倭寇的大英雄戚将军!难怪那位姓严的恶人气势汹汹地闯来**,一见到将军在座便又偃旗息鼓溜了回去!”
听到孙惠娘提起刚才的“英雄壮举”,戚继光想起来自己逞英雄,打了当朝首辅的孙子和内阁阁员的孙婿,还不知道会有何等的祸事在等着自己,不由得苦笑着说道:“身为大明军人,效命疆场、杀敌报国,不过是一尽人臣之本分而已,不敢妄称‘英雄’二字。惠娘如此之说倒叫戚某无地自容了……”
看到戚继光和孙惠娘这般惺惺相惜,徐渭心中暗暗得意,笑着打断了戚继光的话,说道:“元敬兄,你时常在我等面前称赞惠娘色艺双绝,想必你二人交情匪浅。不若就由你奉酒请惠娘为我等一展歌喉,令吾辈一饱耳福。日后吾辈忆起今日秦淮一游,亦能有所思。”
曹闻道和钱文义虽说是个粗人军汉,但戚继光和孙惠娘刚才那眉来眼去的景况也被他们看在眼中,立刻猜到徐渭这么说是在为戚继光保媒拉纤,纷纷哄然叫好。戚继光不好扫了众人的兴,只得捧起酒壶,给孙惠娘满斟了一杯酒,说道:“就请惠娘赏脸饮了此杯,让我等粗鲁军汉亦能得闻纶音。”
孙惠娘本是秦淮当红名妓,什么样的人事没有经过见过?自然也猜到了徐渭等人的用意。戚继光的威名如今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能遇到这样的大英雄,又是这样的年轻儒雅,让孙惠娘倍感荣光,也就不再推辞,娇羞地瞥了戚继光一眼,接过了她递上的酒杯,一饮而尽,命丫环捧来琵琶,端来方凳,然后抱着琵琶盈盈坐下来,不慌不忙地把寸许长的银指甲套在自己颀长的手指上,调弄弦柱,校准了音律,这才轻启朱唇,曼声唱起了。
孙惠娘不愧是色艺双绝的秦淮名妓,琴曲之技的确不俗,尽管在座的四人都是铁血军人,曹闻道和钱文义更是不通音律,却都觉得听来十分舒服,纷纷喝起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