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他有少主生母刈谷夫人的亲笔信,让我们看在他这么多年拼命保全少主性命的情分上,不要难为他。所以我就没有把他留下。”
听说织田信长持有刈谷夫人的信函,长坂彦五郎也不好再纠缠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他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来?”
“他只是说,原本确实打算把少主一起带回来的。可是,少主回来之后,一定会再被送到骏府做人质,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少主继续在明国过几天平静安宁的日子……”
“什么?他敢这么说?”这一回,是大久保新八郎忠俊吼了起来,也是一拳砸在了席子上,又把席子砸出一个大洞:“他竟敢这样小瞧我们三河武士,以为我们是今川氏的附庸,会对今川义元惟命是从?你为何不强行把他留下,逼迫他交还少主?我看你是太软弱了!”
长坂彦五郎火上浇油地说:“不只是软弱,失散多年的儿子突然回来,你的心里大概只顾着高兴,根本就忘记了少主吧!”
天野甚右卫门被激怒了,喝道:“彦五郎,你敢怀疑我对松平氏的忠义?当初让七之助做少主的侍童,陪同少主一起去往骏府,我就当这个儿子已经死了!”
“正因如此,儿子死而复生,才让你更加高兴啊!”
天野甚右卫门怒目圆睁,手握着腰间的刀柄,喝道:“彦五郎,不得无礼!我把七之助也带来了,要让我当场斩杀他给你看吗?”
长坂彦五郎冷笑道:“是你无礼,把自己的儿子看的比少主还重!软弱的家伙!”
天野甚右卫门猛地跳了起来,抽刀出鞘:“来吧,血枪,杀了你这个混蛋,我和七之助一起去西天佛国向清康公、广忠公请罪!”
长坂彦五郎也跳了起来,抽刀在手,屋里顿时充满着令人窒息的杀气。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把视线投向了几位家老。大家原本以为,首席家老鸟居忠吉会出面呵斥天野甚右卫门和长坂彦五郎,其他家老也会出面劝和。然而,鸟居忠吉紧紧闭着眼睛,像是在沉思什么一般。而酒井雅乐助、石川安艺、阿部大藏等人也和他一样,也闭着眼睛。唯有大久保新八郎忠俊还睁着双眼,可是,事端是由他挑起来的,他不知道该先呵斥谁才好,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
忽然,屋里响起了“哇”的一声,这是一个女人的哭泣之声。
众人寻声望去,伏地哭泣的女人正是代表本多家族参加这次聚会的家老本多忠高的遗孀。由于身份特殊,又是屋里唯一一个女人,本多夫人一直躲在角落里,不发一言,此刻却哭了起来。事发突然,众人不禁愣住了,手握大刀怒目而视的天野甚右卫门和长坂彦五郎也都把视线投向了本多夫人。
此前一直沉默不语的神原孙十郎长政说道:“哪里不舒服吗,夫人?”
本多夫人更加高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太令人失望了……全是没有耐心的人,怎么能指望你们重振松平氏的家业……”
本多忠高原本是家老之一,在松平氏家中地位尊崇;加之五年前的安祥城一战,为了救护身陷织田军重围的家主松平广忠,他强行剥去了松平广忠的甲胄,拿走了他的马印,冲进了织田氏的阵中,吸引了织田军的注意力,使松平广忠得以逃回本阵。而本多夫人这几年来一直恪守妇道,独力抚养儿子本多忠胜,也赢得了松平氏家中所有人的尊重。因此,在场诸人都无比尴尬地听着本多夫人的数落,没有人敢于顶嘴。
唯有长坂彦五郎,由于他是本多夫人的亲哥哥,又是当事之人,被妹妹这样当众痛骂,颜面上挂不住了,便呵斥道:“女人懂什么?少插嘴!”
“不,我要说,如果父亲大人和我的丈夫活着,就绝不会做出这种不忠之事。”
“什么?”长坂彦五郎跳了起来,吼道:“不忠?你说我血枪不忠?”
“对。就是不忠!”本多夫人哭泣着说:“这么重要的场合,居然意气用事,拔刀相向,这就是最大的不忠!自从骏府的城代来了之后,我们遭受了多少苦难。这三年的艰辛,并不仅仅是你们男人在承受,我们女人和孩子们也在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