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织田信长突然抬起头来,朱厚熜这才看见他已是泪流满面,深知眼前这位只有十八岁的异国少年心中是何等的剧痛,正要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听到织田信长大笑起来:“哈哈哈!父亲大人,我当初向岩室夫人求爱,甚至求你将她赏赐给我,就是不想让她在你百年之后,落到贪财好色的彦五郎信友手中啊!可是,她终归还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这或许就是神佛的旨意吧!”
朱厚熜不由得一怔,问道:“我听说,你正是因为这件事,被令尊信大人取消家督继承权,放逐出尾张。你既然喜欢岩室夫人,为何不忍耐一时,待令尊驾鹤西行、你继任家督之后,再将她收入内庭?贵国并不象我大明一样看重人伦,你们既无血缘关系,年岁也相当,那样做至多不过是一桩风流罪过,于你武士名声并无多大影响。为何却要那样迫不及待向令尊索求爱妾,以致触怒令尊,丢掉家督之位?”
织田信长摇头说道:“我并不是喜欢岩室夫人。正因她是父亲的爱妾,我才不想让她留在父亲身边,更不想让她落入织田氏的败类彦五郎信友之手!”
织田信长或许是过于激愤,没有听出对面的明国皇帝自称已经不知不觉地换成了他自己,也在不知不觉中将父”这样的谦称也都忘记了,陪同皇上接见的吕芳和杨尚贤二人心中颇不以为然,甚至还有几许愤怒,却不敢当面提出抗议,扫了皇上的兴致。
当年在另一个时空读小说之时,朱厚熜看到了这段故事,却一直不明白织田信长为何要那么做他知道,这个家伙并不是那么好色,怎么会做出那样有悖常理、更有悖人伦之事?因此,他越来了兴趣,追问道:“贵国风俗,女子三十之后就该将夫君让给其他更为年轻的女人,即便是令堂土田夫人这样的正室也不例外,否则便会被人视若嫉妒甚至的女人。如此说来,令尊宠爱岩室夫人这样的妙龄女子并无不妥。你既然知道她是令尊爱妾,为何不想她留在令尊身边?”
织田信长对明国皇帝如此熟知、信手拈来曰本武士之家的规矩典范,心中也不无惊诧。但是,既然身为武士,便要以信义立世,有一说一,不打诳语。因此,他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父亲已经是年过四旬的人了,又生得肥胖。过分宠爱妙龄女子,势必会经常听她弹琴唱歌。听她弹琴唱歌之时,也一定会忍不住过多饮酒。好色又好酒,势必损伤身体。这就是我想让父亲逐走岩室夫人的理由。我曾经用我的方式再三提醒过他,可他听不进去。作为一名武士,尤其是一位著名的大将,若是死在床上,岂不是极大的耻辱?所以,在我看来,父亲能从容切腹,也算是保全了他‘尾张之虎’的名声。”
听到织田信长这样的解释,朱厚熜脸上不禁微微有些烫:按照嘉靖那个混蛋的年纪,已经四十有六;即便是按自己的实际年龄,也到三十五了。这几年里国泰民安,自己一直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又从来不象嘉靖那个混蛋一样嗑药,身子就渐渐福起来,跟织田信的身材大概差不多。至于妙龄女子,宫里有那么多的莺莺燕燕,吕芳等宫里的人还要为自己从各地搜罗美女,镇抚司的那些家伙甚至把织田信长的妹妹、曰本战国第一美女阿市都弄了来,如此贴心贴肺,让人如何拒绝的了?织田信长说的没错,美色当前,岂能无酒作乐?人常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双斧劈柴,身体焉能不垮?自己即便不能禁欲,以后也一定要戒酒。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大明王朝的航船才刚刚驶向正确的轨道,自己这个舵手可不能早早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