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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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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六章 上门募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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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命之处:一来当地土官山民向来桀骜难驯,不服朝廷教化,动辄聚众闹事、毁衙杀官。倘若治下刁民作乱,牧民之官即便不死于暴徒之手,也要被朝廷追究治境抚民不力之罪,下狱论死。二来自太祖洪武年间而始,沐王府便永镇云南,在当地势力之大,等若一方诸侯。朝廷命官虽不受其节制,却都要受其掣肘乃至欺凌。倘若不合其心意,轻则被诬告丢官,重则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老夫在四川巡抚任上,曾为沐王府私自贩运茶马货于乌斯藏一事上疏弹劾过当代沐王,与其闹过不少龌龊。我的儿子倘若去镇宁府当知府,岂不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三来闻说朝廷已经定议要出兵惩戒安南,除了远征军从海上进攻之外,还要从云南陆路进兵。设若陆路出师不利,兵败溃散,被安南蛮夷军队衔尾追击,攻入国门,地处边陲的镇宁府便是当其冲。知府身为朝廷命官,守土有责,到那个时候,不是困守孤城,死于蛮夷兵士之手;就是丢城失地,被朝廷抄家灭族。老夫三代单传,就那么一颗独苗,严世蕃这个兔崽子是要借刀杀人,断我孙氏一门的香火啊!

    好在孙泽生年纪虽大,却还没有老糊涂,立刻明白了严世蕃为何要施出这一阴损毒辣的“绝户计”,哭丧着脸说:“世侄大人、严抚台,老朽是愿意为朝廷效力,为大人分忧的啊……”

    严世蕃脸上醇醇的笑容不见了,恶狠狠地说:“既然愿意为朝廷效力、为本抚分忧,就该拿出诚意来!五百两银子?你当我严世蕃是叫花子吗?!”

    “那么,老朽乐输一千……”孙泽生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说:朽愿意乐输五千两纹银为君父整修殿宇,抚台大人意下如何?”

    孙泽生张口就增加了十倍,严世蕃却还是冷冷地盯着他,一声不吭。

    孙泽生情知严世蕃仍不满意,哭丧着脸说:“抚台大人明鉴,老朽本非豪富之家,为官之时亦能恪守朝章国法,俸禄之外,一介不取。说句罪该万死的话,当年朝廷尚未实行养廉银制度,每年就那么几十石米、百十两银子,还动辄折色计,一匹价值不到三两银子的棉布,折俸要折二十石禄米,等若从四品的官员一月只能领到一匹棉布,折价卖了才能买粮度命,日子过得真是十分清苦。老朽自弘治年间便出仕为官,历事三朝,待罪官场凡三十余年,历任六部及省府州县诸多官缺,也未能攒下一点宦囊节余……”

    严世蕃冷笑道:“孙世伯欺小侄世蕃年幼无知啊!当年确是没有养廉银,可是,世人常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遑论孙世伯曾做过堂堂一省之巡抚!这清知府的十万雪花银从何而来,小侄倒要请教世伯。疑惑世伯致仕年久,竟把当年之事都忘记了,可要小侄略略提说一二?”

    接着,他也不顾孙泽生满脸尴尬的表情,掰着指头说道:“至于那些鸡零狗碎的就不说了,官绅士民走门子撞木钟的外路财,天知地知你知他知,小侄也不好妄论多寡,单说巡抚的大宗进项,一年便有三节节礼五千两,漕规礼四千两,关规礼两千四百两,盐规礼八千两,钱粮平头银六千两。只此正项入账,便有两万五千四百两之多,比本抚如今每年八千两银子的养廉银高出三倍不止。孙世伯曾在山陕以布政使署理了两年巡抚,又在四川做了一任三年的巡抚。单是这五年下来,世伯若是没有积攒下十万家私,就请抉了小侄这对眸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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