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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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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诱以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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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避仇’的雅量,却更没有‘内举不避亲’的勇气,在我大明朝为官,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

    齐汉生心中一动:世人皆知夏党、严党水火不容,严大人却声称自己并无“外举不避仇”的雅量,想必不认为我是夏阁老一党中人了?或许是看我当年和崇君兄一道具名上疏非议新政,他就认定我已与师相夏阁老分道扬镳了吧?严大人这么想我,倒也并无十分错。我们那一科是由夏阁老代帝点选的进士,有好几十人都拜在夏阁老的门下,他最看重的,却还是新郑高肃卿;有什么好事情,第一个想到的,也只是新郑高肃卿。至于崇君兄和我,大概都不在他的眼中。当年上疏之后,夏阁老虽不曾将我与崇君兄等人逐出门墙,却认定我们忤逆师恩,从此就疏远了我们。去年我受命知府苏州,主持赈灾诸事的夏阁老虽说督促刘部堂给我送来了数十万粮米,那也全是出于我所提出的“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既能安抚治下灾民,又能推行朝廷改稻为桑之国策的缘故,并不是垂怜爱护我这个门生。后来非但“以改兼赈,两难自解”方略未能奏功,带累的支持此议的夏阁老在朝野内外、官场士林丢了脸面;开衙放告还牵扯到了他的莫逆之交刑部许部堂,想必他对我已十分厌恶。新正月上,我寻着机会去南京,专程前去拜望夏阁老,他却将我拒之门外,还让家人将我的拜帖奉还,说什么“身为柄国大臣,不应受人私谒”,不用说一定是在恼怒我。看来,此生想要挽回师相之心,只怕也是枉然了……

    在我大明朝为官,椅子背后没有人,成就实在有限,更难以经得起宦海风浪、官场蹉跌。而我十年寒窗苦读诗书、九年翰林院储才养望,为得就是施展,平生所学能上报君恩、下安黎庶方不枉此生。若能得到严世蕃及他父亲内阁辅严嵩的栽培重用,倒也是另外一条路子……

    可是,严氏父子尽管颇受当今圣上信重,毕竟品行官箴不被理学清流所看好,在官场士林的风评也不佳,自己若是受其恩惠,转投严氏父子的门下,在清誉上便有了诟病。日后即便能有所作为,朝野内外、官场士林如何看待,毁誉也实在难以预料……

    其实,一来齐汉生与赵鼎、赵贞吉一样,是颇受皇上青睐、被皇上亲自遴选出任江南大邑知府的青年官员,稍加历练,日后定会被皇上重用,若能将之拉入自己阵营,无疑是日后官场争斗时的一大强援;二来,官场士林一向对严党风评不佳,而齐汉生在士林之中颇有雅望,有他投靠,或能改变这一看法。因此,严世蕃今次来到苏州,既是要推着齐汉生积极跟自己一道募捐;也存了要从夏党那里把齐汉生拉拢过来的心思。此刻见齐汉生默不作声,表情阴晴不定,似乎心有所动的样子,情知此事大有可为,便指着青花茶碗上绘制的一条游鱼,对齐汉生说道:“子方兄,你看见这鱼了吗?”

    齐汉生心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不明白严世蕃为何突然说到鱼的身上,不由得一怔,说道:“下官愚钝,恳请抚台大人明示。”

    严世蕃微微一笑:“鱼或跃于海,或沉于渊,皆得其所哉。然则纵是巨可吞舟,亦曾细若芥子,只是有的可播浪于沧溟,有的却未及长成便葬身他鱼之腹。我如此看重你,只是不想化龙之器早夭于涸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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