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猖獗,东南数省万里海防处处告警、数百州县狼烟四起。这几年里朝廷倾力征剿,不但倭寇销声匿迹,更迫使倭人遣使来朝,又恰恰赶上了皇上御极三十周年之大庆时节,正可彰显圣君得天护佑、泽被苍生;大明国富兵强、盛世其昌!既然皇上已然心动,老爷子正巴不得坐享其成,又怎会在这件事情上挑理,要去扫皇上的兴?
想到这里,严世蕃连忙代替父亲表态,说道:“吕公公多虑了,多虑了。无论内阁、礼部,还是镇抚司,都是朝廷的衙门,都是为皇上办差,何分彼此?镇抚司诸位太保爷为国操劳、为君分忧,家父和世蕃都是万分钦佩的。”
吕芳叹道:“咱家深知严阁老素有海纳百川的宰辅气度;严大人也一向宽宏大量,想必不跟镇抚司那些奴才们计较,但咱家心中却还是着实不安啊!”
接着,他紧盯着严世蕃,说道:“咱家就怕有人借机生事,说什么倭国已受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两代圣祖御敕金印册封,是为一国。镇抚司却单招彼国一藩入朝请贡,既不合礼法,又欺瞒君父、朝廷及天下人。这么大的罪名,可是镇抚司那些奴才和咱家都担不起的。”
严世蕃明白,吕芳这么说是在给自己提前打招呼,不许自己这一派中人以这个借口向镇抚司发难。虽说还没有和父亲商议,他也料定父亲绝不会得罪镇抚司和他们背后的这位吕公公,便笑道:“请吕公公恕世蕃放肆敢言,公公若真的这么想,可就真是杞人忧天了。且不说远人服威来朝,正是皇上巍巍圣德所致,没有人会做如斯之想;即便有迂腐书生拘泥礼法,随意置喙,世蕃也可为镇抚司诸位太保爷仗义执言——皇上御制《皇舆万国图》上所标‘印度尼西亚’之地,岛国林立,国朝定鼎之初,以爪哇国最为强盛,周边诸国皆臣服于彼。洪武年间,太祖高皇帝遣使往告,御敕册封。永乐年间,成祖文皇帝遣三宝太监郑和下西洋,对其臣属之苏门答腊、三佛齐、渤泥、苏禄等国亦赐以丹书金印,招其来朝,约期进贡。倭国虽说曾受太祖高皇帝、成祖文皇帝两代圣祖册封,然其国中自十年应仁之乱而始,便群雄割据、战乱频仍,诸多藩国不遵彼国天皇及幕府将军号令,各自为政、自主其事,几与列国无异。如今既有倭人服威来朝,我大明亦可效法永乐旧例,许其称臣入贡,列为藩篱,以示天朝怀柔远人之诚,更为倭国其他诸藩乃至寰宇万国立一榜样。此议一成,世蕃敢悬眼国门,一睹四夷宾服、万方来朝之盛况!”
吕芳等的就是严世蕃这句话,立刻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有严大人这么说,咱家就放心了。”
接着,他又赞叹道:“严大人如此精通朝章国故,难怪万岁爷一直那般器重阁下,只怕过不了许多时日,便可多替严阁老为朝廷担些担子了。”
听吕芳这么说,严世蕃立刻想起了自己今日做了那个美梦,觉得吕芳的话正应了梦中之事,不禁心花怒放,脸上却是一副惶恐之色:“皇上之于世蕃,恩同再造;世蕃身为臣子,为君父略尽犬马微劳也是本分之事。至于其他,非是世蕃所当想、敢想的。但世蕃生逢盛世,得遇明主,设若能为家国社稷更尽一份心力,亦是我辈臣子之幸。惟是世蕃才疏学浅,难堪大用,还要多多仰仗吕公公栽培提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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