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德尔塔行动,是佩特罗上将为葡萄牙王国海军舰队制定的最终的,也是唯一的行动计划。[3Z中文。3zcn.com]在他的战役想定之中,当两国联合舰队冲出那片死亡海域,与明国海军激战在一起的时候,葡萄牙舰队的所有战舰就要撇下吕宋水军,夺路而逃。为了确保航道畅通无阻,不但要升起所有的风帆全速前进,还要对前面的一切舰只实施无差别攻击。
把葡萄牙王国舰队逼到这个份上,概因苏比克湾的地形实在太过险要,不但天然封闭,只有一个出口;而且宽只有数十里,还有一个宽约五里方圆的礁岛横亘其中,简直就像是浑然天成的一个口袋阵的袋口,以南路巡防分舰队的兵力,扎紧袋口、封锁海湾都绰绰有余,更不用说东海舰队主力齐聚于此,已经摆出了要一副全歼葡萄牙王国远征舰队于苏比克湾之中的架势!
尽管猜不到司令官到底会不会赞同自己的提议,那位参谋依然尽职尽责地说:“前几次作战,我方已经探明,明国海军主力战舰侧舷共有火炮十二门,两侧各六门。以这样的火力强度,一次齐射就能把吕宋水军的战舰击沉。可是,他们每次只用一门火炮攻击,一定是想让吕宋水军挡住我军战舰的前进,将我军困死在这片死亡海域……”
话刚出口,那位参谋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所谓“死亡海域”,是大家给眼前这片充满着神秘而邪恶的“东方波塞冬之怒”的海域起的绰号。这样明显带着绝望情绪的称谓只能在私下里说说,怎能当着司令官阁下的面这么说……
让那位参谋感到幸运的是,佩特罗上将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口误,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立刻挂出旗号,命令各舰执行德尔塔计划。”
接着,他整了整胸前军服上的勋章和肩头的流苏,对那位参谋说:“通知舰长,我们也该全速攻击前进了。”
那位参谋领命而去,不过,他的心里泛起了一丝疑惑:司令官阁下整理勋章和流苏的动作,怎么不象是即将出征的样子,倒象是在回归上帝的怀抱,向尘世做最后的道别一般。难道说,司令官阁下也没有信心冲出这片死亡海域、冲破明国海军的封锁线吗?
“镇远号”上,徐渭“倏”地一下放下了望远镜,急切地对高拱和戚继光说道:“这仗打得有些蹊跷了,佛朗机战舰张起了所有风帆全速前进,舰上所有主炮也一同向吕宋战船猛烈开火!”
原来,佛朗机战舰上的主炮都安放在船头的固定炮位,仰角有限。而且,因为德尔塔计划中规定的是“无差别攻击”,那些佛朗机战舰只求从速打通航道,甚至根本就顾不上调整仰角,就直接开炮攻击,第一波的炮弹毫无例外地砸到了前面吕宋王国水军战船上。甚至,有几艘佛朗机战舰仗着自己船体巨大而又坚固,扯足了风帆向前面的吕宋水军战船撞去。那些吕宋水军的破旧战船怎禁得住这样的高速冲撞,立刻就散了架;兵士水手如同下饺子一样掉落海中,不是被船只沉没形成了巨大漩涡吸进了海底,就是被海面上熊熊燃烧的火焰所吞没……
看到眼前这样匪夷所思的一幕,高拱颇为惊诧地说道:“难道说,夷人与吕宋水军起了内讧?”
徐渭摇头说道:“夷人似乎有心为之,吕宋水军却是毫无防备的样子,不大象是内讧……”
戚继光放下了望远镜,切齿痛骂道:“这些丧尽天良的夷狄匪类,欲要夺路而逃,竟先拿与他们结有盟约的吕宋水军下了毒手!传我将令,灭敌就在今朝,各舰务必奋勇争先,尽歼夷贼,为我大明死难同胞报仇雪恨!”
众人恍然大悟,却无不瞠目结舌,他们都没有想到夷人竟会凶残如斯,真真禽兽不如啊!
佛朗机舰队的攻击骤然而起,第一攻击梯队的吕宋水军毫无防备,立刻陷入一片混乱之中;加之前有大明海军,后有佛朗机舰队,都是毫不留情地把炮弹倾泻到吕宋水军战船头上。吕宋水军宛如落入了两只老虎之间的羔羊一般,很快就被利爪无情地撕成了碎片。无数落水的吕宋水军官兵绝望地挣扎着,哭喊着却没有人在意他们的死活——对于佛朗机舰队来说,他们原本就是被抛弃的诱饵;对于大明海军来说,这是他们认贼作父、引狼入室的下场,背叛天朝者必遭天谴,果然报应不爽!
“轰!”一枚弹丸落在了大明海军战舰的船舷边,激起了个巨大的水波,将战舰推得晃了晃。显然,这不是海面上垂死挣扎的吕宋水军战船所发射出来的炮弹。佛朗机战舰已经突破了吕宋水军战船的阻隔,攻击前进到了大明海军的战斗队列之前。
随着这一发炮弹的落水,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海战终于正式拉开了帷幕。
接下来的海战,比方才那种大明海军对吕宋水军单方面的屠杀自然是激烈了许多,更凶险残酷了许多。从集结威海到南下吕宋,大明海军东海舰队众将士已经厉兵秣马长达半年之久,早就憋足了劲儿准备杀敌报国,向万恶的红毛鬼讨还血债。对于佛朗机舰队官兵来说,他们都意识到眼前这场战斗关系到全军每一个人的生死存亡,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勇气退回那片充满“东方波塞冬之怒”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