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船只尚有可用之处,那就都应留下,如何使用,也该由他自行决断,你敢与不敢,又有何干?”
皇上竟有这样的上谕!戚军门竟有这样的将令!徐海一时心潮激荡,先前的羞愤屈辱顿时烟消云散了。
呵斥了张勇之后,汪宗翰又转头对徐海说:“徐大当家,本军建议贵船队那些两桅快船前往黄岩岛休整,所虑者有三。其一,贵船队巡弋南洋已有数月之久,又曾与夷人连番激战,确需休整;而南路巡防分舰队厉兵秣马已有经年,怎能忍心再由贵船队承担重任?其二,既经连番激战,贵船队军械弹药势必损耗甚多,‘扬威号’所需制式弹药,可从本军战舰调剂给你;但那些船只装备旧式火炮,南路巡防分舰队此番前来南洋,走得仓促,未曾带来合用的火药、弹丸,不能为其补给,本军万难忍心让他们再用烟砖火球、弓弩火箭硬抗夷人火炮。其三,照你所说,黄岩岛据此尚有五百余里,南路巡防分舰队并无多余兵力护卫黄岩岛,若是夷人又从马六甲增兵吕宋,杀向该岛,我大明伤兵、百姓便毫无自保之力。派贵船队那些两桅快船驻守彼处,稍缓敌势,我军便能自苏比克湾回援。你若不愿贵船队丧失杀敌报国之良机,可挑选数只完好的船只留下,协助我军共抗夷狄。那些损坏的船只还是暂且撤至黄岩岛休整,让他们加紧修复船只,随时待命。一旦我们这里战事吃紧,他们还是要派上用场的。”
汪宗翰这么说,算是给足了徐海面子,尤其是答应给“扬威号”补充急需的炮弹,这是徐海原本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仅此一事便足以彰显官军的诚意,也能让手下那些弟兄们完全放心了!他便就坡下驴,起身抱拳应道:“谨遵军门将令。”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且请回去好生安抚部众。本军医官随你同去救治伤者。”汪宗翰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本军此番前来,带有猪羊菜蔬,都产自我大明。今日一战,我军能大破夷人,贵船队出力甚多,分一些给你犒劳属下。些许贱物,本不足挂齿,或可聊解贵船队诸位壮士思乡之情。还望贵船队与本军戮力同心,共御外侮!”
徐海万分感动,忙说:“军门高情厚谊,小人及船队诸位弟兄不胜感激之至,誓当效死用命,回报家国!”
汪宗翰笑道:“贵船队既然为朝廷效力,理应由朝廷提供军需。今后的粮秣日用,也由本军负责供给,你只需报个人数,在本军粮秣官那里申领便是。”
徐海颇不好意思地说:“不敢欺瞒军门,昨日小人船队刚刚……‘那个’了两艘佛朗机人自马六甲驶往马尼拉运送军需的船只,粮秣一时倒还不缺,不敢劳烦官军供给。”
汪宗翰知道徐海是为自己仍在行海上劫掠之举而羞愧,笑道:“什么‘那个’、‘这个’的。朝廷讨夷檄文上说的分明,夷狄之人逆天披猖,明犯天朝威严。战事一起,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皆有共御外侮、伸我国威之责。罗经历官!”
罗龙文应道:“下官在。”
汪宗翰说:“徐海船队缴获了夷人两艘运送军需粮秣的船只,亦是奇功一件。且要记录下来,日后由高大人、戚军门上奏朝廷,为他们叙功请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