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织田氏的家督继承人还被人们称为“尾张的大傻瓜”,不但举止乖张,还经常干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指望这样的人一本正经地恪守武士礼仪,大概比奉行先生不替大人试吃还要难得。至于他为何要在那些倭人战俘面前摆出的冷漠和傲然,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来鄙夷他们战败之后没有象一名真正的武士一样切腹,而是选择了卑微地苟且偷生,使曰本武士为之蒙羞;二来也是因为比之那些战俘,他们毕竟还都是些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不端起架子,拒人于千里之外,谁还会把他们这些来历不明的管事大人们放在眼里?而离开了那些倭人战俘的视野,他们不但是同龄人,而且还都是尾张人,身在去国万里的大明朝,还能和同乡在一起,这是多么的难得!
丰臣秀吉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么骂我,就表示我的忠义还不够,以后我一定会再加强。”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忠臣,预备给主人的食物,居然要先经你试吃才行!你的忠义可真是与众不同啊!”
丰臣秀吉居然厚着脸皮应道:“是啊!我是想万一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你……”
或许是这话说得实在过于厚颜无耻,织田信长终于真的生气了,冷哼一声:“你要取代我信长?哈!我想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那样的机会吧!”
丰臣秀吉听出了织田信长话语之中隐含的怒气,脸上的嬉笑之色突然不见了,严肃地说:“若你还是织田上总介大人,说不定出身于足轻武士之家的我还真的想取代你。可眼下你只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和我日吉丸并没有什么两样,我何必要取代你?”
这在织田信长面前,是一个避讳莫深的话题,更是他心头一块永远的伤疤。此刻丰臣秀吉肆无忌惮地说了出来,织田信长的脸色骤然剧变,眼中再次闪出一道比刀锋反射出的光芒还要阴冷的神光,盯着丰臣秀吉。
而两位忠心耿耿的侍卫前田利家和丹羽长秀已经愤然抽出了腰间的长刀指向了丰臣秀吉,喝道:“混蛋!还不快快向大人赔罪!”
丰臣秀吉一改平日的玩世不恭,毫不畏惧地迎上了织田信长那道能杀死人的凌厉目光,更象是根本就没有看见前田利家和丹羽长秀手中那已经高高举起,一旦织田信长下令,立刻就能将他斩首的两把长刀,傲然问道:“为什么要赔罪?难道我说错了吗?”
前田利家和丹羽长秀两人都被噎住了,织田信长那似乎要喷火的眼神黯淡了,头也低了下来,喃喃地说:“你没有说错,你当然没有说错,我信长的确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可怜虫,和你并没有什么两样……”
前田利家叫道:“大人……”随即,就哽住了。
织田信长突然又昂起了头:“不过,我信长不会做一辈子寄人篱下的可怜虫的!总有一天,我要夺回我失去的一切,尾张……不,天下!我信长总有一天要掌控天下!”
丰臣秀吉突然扑倒在了织田信长的脚下,俯身在地,哽咽着说:“大人知道我秀吉为何要誓死追随大人吗?”
对于丰臣秀吉为什么拒绝那位手眼通天的大明海商汪直关于栽培他当商号掌柜的许诺,选择给自己这个地位和浪人没什么区别的流亡少主做随从,织田信长一直都觉得不可思议,此刻丰臣秀吉主动提起,他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因为大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织田信长疑惑不解地追问道:“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