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有参与争论,见麻叶跟徐海几乎要翻脸,赶紧出来打圆场,先呵斥麻叶说:“老三说话也忒直,分明知道大哥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你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接着,他又转身硬把徐海从地上扯了起来,说:“大哥,都是磕过头喝过血酒的弟兄,你这么说可就伤了兄弟之间的情分了!老三那驴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何必跟他一般见识。”
徐海船队常年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为确保不出内乱,定下了极其严苛的规矩,大当家和三当家起了争执,其他那些头目都不敢插嘴,一个个宛如泥塑木雕一般。此刻有二当家出面打圆场,众人就都活了过来,纷纷说些“大家伙儿都是自愿入伙的,哪个乌龟王八怪过大哥!”之类的话来安慰徐海。
徐海仍是一副沉痛的表情,说:“各位兄弟没有怪我,这是各位兄弟的情谊。我却不能不替各位兄弟日后着想。你们之中有的人是当初跟我一起反出官军的,还有的人是这几年里陆续入伙的,这些年里,我一直扣着大笔的银钱没有分给大家,大家嘴上不说,心里未必没有怪过我。今日既然说到这里,我索性就把话跟大家挑明了。我徐海不是贪财之人,更不会昧着良心私吞大家拿命换来的财物。那些银钱,都被我托汪老板悄悄送给了朝廷!”
一言既出,满座哗然。就连陈东也是瞠目结舌,怔怔地问道:“大哥,你这是在作甚?”
徐海说:“不为别的,只为弟兄们日后能埋进自家的祖坟里,不必象这些年里死的弟兄那样,葬在大海之中!”
陈东似乎明白了一点:“大哥的意思是说,你想用那些钱物替大家买条后路?”
“不错。”徐海说:“这些年里,无论是汪老板,还是许家、李光头他们,都受了朝廷的招安,做起了正当生意。只有我们还在做这种刀尖舔血的买卖。这个买卖做的虽然不错,大家伙儿整天吃香的喝辣的,腰包或多或少也都鼓了起来。但是这碗饭,我们却不能吃一辈子,弟兄们老了,总得有个落脚的地儿……”
后来入伙的那些海盗大部分是商船的船工水手,被徐海他们挟裹着沦为海盗,徐海的话立刻引起了他们的共鸣,都低下头,暗自思量了起来。但是,麻叶等人却仍是一脸的不屑——这些人原本就是汪直挑出来交给徐海的,大都匪性难改,当年跟随徐海叛逃,固然是出于兄弟情谊,又何尝不是受不了明军和戚继光严苛的军规律法?再者,这些年里,他们过惯了天不收地不管的自在生活,号称自己是“头顶蓝天、脚踩大海”的好男儿,不愿意再给自己头上压上一个主子!
徐海把视线转向了麻叶等人,说:“这些年里,朝廷一直没有大举兴兵清剿我们,那是因为东海舰队在忙着剿灭倭寇,待戚军门剿灭倭寇之后,朝廷还能容我们继续这样逍遥自在地过活吗?当年跟我从军中反出来的弟兄有不少,你们说说,我们能不能抵挡得住官军的清剿?”
答案是不容质疑的。徐海船队之所以能纵横四海,所向披靡,所仰仗的,不过是当年从东海舰队抢到的那艘“扬威号”战舰。象这样的主力战舰,东海舰队当年便有十艘;而且,众多渠道传来的消息,这些年里,朝廷一直在加紧修造战船,整饬海军武备,听说新的战船已经装备上了更为先进的火炮。朝廷真要下定决心肃清西洋海路,大举兴兵清剿,只怕他们连拼死一战的勇气都没有,大概看到大明海军的军旗,就只能有多远跑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