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难道多出点银子,就能把朝廷的衙门变成自己家的店铺不成?不用说,这是“钦差高老爷”还在生大家的气,故意装腔作势……
朱厚熜却不知道那些盐商们心中做如斯之想,自顾自说了下去:“这样吧,李员外既有丰厚财力,又有为国效力之志,本官就破个例,同意你认购一百万的股份。除了既有民股,又代表朝廷经营国有股份的余剑之外,你便是兴业银行第一大股东了。在董事会中,少不了你的一席之地。你有多年经商积累的经验,还请你这个董事平日多多指导余剑,与他和衷共济,为朝廷、为百姓做出一番贡献。”
李纪根本听不懂朱厚熜在说些什么,但他却知道,眼前这位“钦差高老爷”刚才说了他本人即将出任“董事长”,那么,自己这个“董事”或许也算是有官身了!他万分激动,踉跄着扑倒在地上,叩头拜谢道:“小、小民多谢高老爷提携!”
和李纪的想法一样,其他的盐商们也都被“钦差高老爷”所说的“董事”的头衔给打动了,纷纷表示自己愿意认购股份,恳请“高老爷和各位钦差大老爷”也给他们一个报效朝廷的机会。
料想肯定能超额完成募集资金计划的朱厚熜一改刚开始时的谦恭和气,限定每家最多只能认购三十万两银子的股份,还再三强调“风险共担,利益共享”。那些盐商唯恐失去了这个捞到一官半职的好机会,都涌到张居正那里签订认购股份的约书,谁还顾得上听他说这些废话?
果然不出朱厚熜的所料,两淮盐商你三十万,我五十万,踊跃认购股份,五百万民股的计划很轻易就完成了,却还有十来个人没有挤到张居正的跟前。他装模作样地犹豫再三,才“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赵自翱和即将担任兴业银行行长的余剑两人的请求,将募集民股的计划放宽到了八百万,这才打发走了那些“报国心切”的盐商们。
“钦差大老爷”如此开明通达,盐商们无不欢欣雀跃,心满意足地走了。朱厚熜却突然把脸一沉,盯着赵自翱,冷冷地说:“老赵,你托杨公公转交给我的那十万两银子,原本就说是两淮盐商乐输给朝廷以供迎驾之用,怎么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已按行会摊派的份额,还另外凑了五十万两?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自翱没有想到“钦差高大人”如此机敏,连盐商们言辞中无意流露出的一鳞半爪都没有放过,不由得万分惊恐,老老实实地应道:“不敢欺瞒大人。下官起初是按五十万之数让他们按各人名下份额分摊。后来……后来大人在那个李纪家中题了诗,李纪惊恐难安,又自愿乐输朝廷十万两,算是给……给大人赔罪……”
朱厚熜冷哼一声:“我就猜到你老赵跟我玩的是这一出!自作聪明!”
赵自翱这才注意到“钦差高大人”生气归生气,对自己的称呼还一直是“老赵”长“老赵”短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点,厚着脸皮问道:“大人,这是怎么说?”
朱厚熜不满地说:“你老赵还是不明白?当今皇上最是重商恤商,三令五申不许各地官府有司衙门肆意盘剥商贾、摊派各种孝敬。可你倒好,偏偏要在圣驾南巡之时搞这么一出!再者,我们奏请恩准两淮盐商附籍扬州的奏疏拜发之后,皇上若是俯允所请,有好事者便会以为,皇上是看中了两淮盐商乐输朝廷的那五十万两银子。这样岂不累及君父千秋圣名?皇上若是不允,我们岂不失信于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