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高拱的一面之辞;二来杨公公可以拿出司礼监公公的威权,压着镇抚司那些太保爷不要附和高拱乱讲话,事情便有转圜的余地了……
赵自翱这么做,真可谓是机关算尽。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声称与高拱并无私交的杨公公竟然如此偏袒高拱,自己刚一开口就被顶了回来,心里不免有些慌乱,但话已出口,等若覆水难收,如今这个情势,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无论如何也得咬紧牙关顶住!
因此,赵自翱摆出了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说:“下官身为朝廷命官,举劾奸佞便是下官不容推辞之责。但下官也知道那个高拱的圣眷远非寻常可比,又有朝廷元老重臣在背后撑腰,没有确凿证据,下官也不会这么说。”
杨金水象看猴戏一般看着赵自翱,饶有兴趣地问道:“哦,原来赵大人有证据。咱家敢问一句,什么证据能说高大人折辱天家、诽谤朝廷?”
赵自翱从袍袖之中掏出折成四折的一叠字纸,躬身前行两步,双手捧给了杨金水:“公公请看!”
杨金水接了过来,打开一看,正是皇上给那个盐商李纪题的那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不禁又是一愣:“赵大人,这是高大人给那个盐商李纪题的字,你拿来给咱家做什么?”
赵自翱颇为得意地说:“这便是那位高拱‘折辱天家、玷污伦常’的证据!”
杨金水更是莫名其妙,追问道:“赵大人,这怎么说?”
赵自翱指着那副字,愤然说道:“公公请看这个‘朱’字?天下人无不知‘朱’乃是我大明国姓,高拱身为人臣,岂能直书无忌?”
高拱心里一凛:皇上题下那两句诗,是愤慨于盐商奢靡无度的生活,没有想到涉及什么国姓不国姓的;再者说了,所谓避讳,只是对于臣民百姓而言,皇上身为九五之尊,当然可以百无禁忌。但既然皇上顶着他高拱的名字,这个罪名便要他来担。虽说算不上什么大事,皇上心里又很清楚事情的始末,但若是传了开来,势必会有那些不明真相的朝臣士子质疑他对朝廷对君父的忠心,他就是百口难辨了……
想到这里,高拱忙也凑过去仔细看那副字。不过,他只看了一眼便哑然失笑了:“赵大人这么说,的确是煞费苦心啊!不过,请大人仔细看看,钦差高大人所书这个‘朱’字,这一笔并无倒钩,算是缺笔避讳。这个‘直书国姓’的大不敬之罪,大概还不好加在他的头上!”
原来,古人写“朱”字,那竖直的一笔有向左提笔的倒钩,简化字的写法却没有,朱厚熜这个冒牌皇帝随手写了出来,竟阴错阳差地成了高拱所说的“缺笔避讳”,帮着替他承担责任的高拱洗脱了大不敬之罪。
赵自翱在轿子里早已把那副字琢磨了又琢磨,一击不中,立刻转攻别处:“刘大人言之有理,单凭这个的确难以定他大不敬之罪。不过,他所题之‘朱门’一词,分明是在影射我朱明皇朝,言下之意是说朝廷开支无度,官场贪墨横行,百姓民不聊生,身为朝廷命官,竟然借古讽今,诽谤朝廷,真可谓是狂悖无礼,令人发指!”
高拱和杨金水听得目瞪口呆:皇上一直恭行俭约、节用爱民,又是常年宵衣旰食、勤勉治政,怎么会有“朝廷开支无度、百姓民不聊生”这样罪大恶极的混账话!至于官场贪墨横行,或许有之,你赵自翱这个贪官便是其中之一,怎么能这样倒打一耙?真是无耻之尤、无耻之尤!
见杨金水和“刘大人”两人脸上的表情阴冷,显然不认同自己的说法,赵自翱忙说:“公公请看下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