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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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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扬帆 第六十九章 别有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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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可以与他们争田价,一是田价不能太低,太低了会招致灾民不满,或许会激起民变;二是不能让他们把灾民的田地都买了去,没有受灾的县份也可以去买。灾民甫经大灾,无不惶惶难安。种什么最好听凭自愿,且不可强令干涉。”

    张居正插话进来,问道:“倘若那些大户不肯出高价买田呢?”

    “稻田改种桑棉,每亩收益要比原来高出三成到五成,更有皇上爱民如子,早在推行国策之初就责令内阁拟定了仍按稻田起课征税等诸多良法善政,四十石一亩,他们已经大占便宜了。放在往常年份,每亩田价要高出十石二十石,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张居正拱手一揖:“请赵大人恕晚生冒昧直言,设若那些豪富之家都有赵大人这般爱民之心,兴许田价就不会低至十石八石一亩。如今已近七月份,若不赶紧赶种桑棉,过了七月,桑棉插不下去,即便插下去,当年也见不到收益,那些大户人家便不会愿意拿出粮食来买田,岂不正应了应天巡抚衙门的担忧,将赈灾及日后安民的重任都落到了朝廷的头上?”

    张居正在皇上身边待久了,也跟高拱一样,有什么就说什么,无论对错,皇上都不会跟他计较。不过,他这么说,也有帮着高拱替夏言分辩的用意——皇上已经摆明接受了赵鼎的说法,也就是说把罪过归结到应天巡抚衙门的头上,坐镇南都统筹调度赈灾诸事的内阁资政夏言就难辞其咎。高拱与夏言有师生之谊,说的太多,无私也有私;他却没有这层顾虑,即便不公也为公。从这一点来说,出仕不到五年的张居正,就要比已经出仕近十年的高拱更精明了,这既和各人禀性有关,也因为高拱的恩师夏言是一心谋国,不善谋身的夏言;而张居正却是徐阶的入室弟子,耳濡目染,不免学到了恩师的机心和权谋。

    但是,这话听在赵鼎耳中就不免有些刺耳,甚至觉得他暗含嘲讽之意,在指责自己书生之见。若是同年高拱这么说,赵鼎勉强还能接受,张居正区区一个后生小辈,未经科举,进翰林院当庶吉士、后来调至御前行走,都是皇上破例开恩,他又有附逆之情事,难免让赵鼎这样的清正君子有些不齿;再者,赵鼎处境如此艰难,有一大半是拜这个张居正的恩师徐阶所赐,之所以至今尚未将自己的难处尽情倾吐,不过是当着皇上的面,给他这个少年新贵留一点颜面而已,未必就是怕了徐阶那个内阁辅臣的威势。

    因此,赵鼎冷笑一声:“张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些大户不趁灾民遭受水患、生计困顿之际买田,莫非还要等到灾民度过荒年之后才动手吗?错过了这场天灾,等到明年,灾民看到改稻为桑的好处,自家就改了,何必要把田卖给他们去改?况且,在下已经给俆阁老去信,只要他在百忙之中回书松江,限价买田的事情大约就能成功了。”

    张居正一愣:这关自己恩师什么事?恩师原本就是松江人氏,家中虽薄有良田,却算不上什么豪富之家,如何能左右田价?难道说……

    他不敢再往下想了,深深地懊悔自己引火烧身,只顾着帮高拱替夏言说话,却惹恼了眼前这位连龙鳞都敢批的状元知府赵鼎,引出了一直隐而不说的实情,若是因此激怒了在座的皇上,祸延恩师,那可真是因小失大啊……

    果然,一听到赵鼎提到了徐阶,朱厚熜立刻警觉了起来:“限价买田,为何要徐阁老发话?莫非暗中操纵田价的大户,就是他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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