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一来朕并不知道你是否已经坚定了心志;二来也想让你多多研究古今医书脉案,多多见识来自全国各地的药村,开阔眼界,丰富知识,为你日后重修本草奠定坚实的基础,才把这个念头暂且搁下了。去年听吕芳说你求他给你宫里的腰牌,朕就确信你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一年里,想必你也已经将内廷御药库的珍惜药物标本都认真仔细地比较、鉴别过了,朕想,该是你动手完成那部鸿篇巨著的时候了!”
难怪吕公公能爽快地给自己出入宫禁的腰牌;难怪掌管内廷御药库的太监内侍从来没有刁难过自己,每每收到各地进贡来的珍惜药材还主动请自己过目!原来,皇上早就知道自己的志向,也一直在暗中关注自己、关照自己啊!李时珍心中涌出一股暖流,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微臣谢皇上成全。”
“谢什么?”朱厚熜扶起了李时珍,感慨地说:“重修本草,不知能挽救多少人的性命,这份功德,如天之大,朕怎能、又怎敢不成全?”
接着,他又意犹未尽地说:“朕推行嘉靖新政,或许能救大明一世两世,至多不过十世八世;而你李时珍重修本草,却能救我中华千世万世,所以朕刚刚才说,千秋万代之后,你李时珍的大名可是要比朕响亮的多!”
李时珍已是激动得热泪满眶,喉头哽咽着无话回话。刚刚送走马宪成,返回东暖阁的高拱忙接口道:“请皇上恕微臣斗胆驳一句,皇上英明神武、奋万世之雄心,创中兴之伟业,我大明子民千秋万代都会铭记皇上的恩德……”
朱厚熜一哂:“肃卿这话不通!历史的车轮滚滚前进,无数一时风光无限的帝王将相都会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之中,朕又怎能例外?少在朕的跟前卖嘴,快快命人传膳,朕早就饿了,都是为了等你!”
略微停顿了一下,他又转向了李时珍,说:“李先生,你休要理他,咱们继续议正事要紧。其实,在朕看来,你完全没有必要辞官不做,你家境并不宽裕,朕又闻说你当年行医之时,也多不索取酬劳,被人传诵为‘千里就药于门,立活不取值。辞了官,你何以为生?一日三餐不继,还怎么专心致志地完成重修本草的千秋功业?再者说了,你挂名在太医院,有诸多太医给你当助手,重修本草岂不事半功倍?”
李时珍为难地说:“回皇上,微臣与同僚在医理见解上多有分歧,且微臣不想埋首书斋,靠摘抄前人著作辑录成书,而是打算亲往各地采药验看,并四处搜集民间单方,旁人也未必愿意与微臣一道致力于此……”
朱厚熜点点头:“不错!这正是你难能可贵之处,也是我大明朝为何只有一个李时珍的缘故。不过,山高水远、路途艰辛,你一个人去只怕不妥。好在朕早就想到了此节,前段时间朕让你去培训大同、宣府两军医护兵,就是在为此做准备。你可从他们之中遴选二十名忠厚老实、可堪造就之才做你的助手。这些军将既懂医术,又身强力壮,与你同行,也好照顾你。朕会授他们八品医正之职,大概没有人不愿意跟你一起去。”
李时珍这才明白皇上当初为何要让自己抽调太医去军营传授医术,不禁深深的为圣心之深远而感动,但他却犹豫着说:“回皇上,微臣不能继续在太医院供职当差,却仍食朝廷俸禄,已是大为不妥,岂能再劳动朝廷军将供我差遣?”
“你这话说的奇怪啊!”朱厚熜说:“且不说我大明朝饱食国家俸禄却尸位素餐的官员多了,并不在乎你们这区区二十一个人;你们干的是利国利民之事,国家当然要倾力帮助你!再说了,《本草纲目》若是能早一天问世,不知能多救多少人的性命,这又岂是黄金万两所能买来的!”
李时珍怔怔地说:“《本草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