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要趁机向户部要补贴。虽说嘉靖二十八年的夏赋已经悉数解送进京,秋赋按照去年冬运的成功范例,也正在陆续起运之中;处理户部各处仓场的积压贡品,朝廷又额外得到了上百万两银子,还有商人存入户部太仓用以办理飞钱汇兑的几百万两银子,马宪成可谓是国朝两百年来最富有的大司徒了,但他是过惯了穷日子的山西老抠,加之他又考虑到时逢年底,担心今年松了口子,明年那些人就敢公然报到各部衙的正常预算开支里面,哪能轻易就答应他们?这么一来,不免就与其他衙门生出了许多龌龊,他这个户部尚书也只好耐着性子和别人打擂台。
朱厚熜一哂:“设立官当,上利国家,下利百姓,刑部、五城兵马司及顺天府等衙门莫非还有什么不愿意的?定是他们眼红你户部日进斗金,向你马阁老伸手讨要好处。这么小的一点事情,你以内阁名义行文有司衙门,着其全力协助户部便是了,何必要劳神费力与他们磨嘴皮子打擂台!你以户部堂官的身份不好说话,甩出内阁学士的牌子,难道还不能镇住他们吗?”
马宪成尴尬地一笑:“回皇上,正因微臣身为内阁辅臣,才不好以内阁的名义强压各部衙协助户部办差,请皇上明鉴。”
“官僚主义害死人啊!”朱厚熜莫名其妙地发了一句感慨之后,又说:“那就让严嵩出面去办。他是首辅,又分管刑部,办这点小事不在话下,我们就不议了。朕只是觉得奇怪,贺兰石每年给朝廷赚回来的银子100万两都打不住,又是你的山西同乡,人常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于公于私,你马阁老总该见他一见啊!朕冒昧猜测,你将贺兰石拒之门外,只怕不只是身子倦乏、无力酬客这么简单吧?”
马宪成当然不敢向皇上明说自己囿于朝中夏、严两派党争而厌恶贺兰石的真实原因,忙说:“皇上圣明,微臣确实还有两层顾虑,一则微臣受命执掌户部,为国理财,不宜与商贾之流过从甚密;二来贺兰石更非寻常商贾,他有六品内官功名冠带,便是宫里的人。按照朝廷规制,外臣不得随意结交内官,微臣身为内阁辅臣,亦不能与他过从甚密。”
朱厚熜笑着说:“哈哈哈,亏你马阁老仓促间还能想出这么绝妙的两条理由,有朝廷律令做挡箭牌,朕也不能不认可,就不做诛心之论了。不过,朕还是想多说你一句:坦荡无私心自宽,且不必有这么多的顾虑。”
皇上虽然一直在笑,话语却是在敲打自己,马宪成慌忙起身,就要跪下请罪,朱厚熜又笑着摆摆手:“珍重声誉、爱惜羽毛乃是你们这些理学之士的通病,其实对国家对朝廷还是利大于弊的,至少你们不会象那些贪官污吏那样厚颜无耻、肆无忌惮地去贪嘛!算了,算了,朕只是随口议论两句,我们还是议正事要紧。你可知道,贺兰石求见你,其实是朕的主意?”
马宪成大惊失色:“这……这……贺兰石却并未对微臣说他是奉旨而来,微臣委实不知……”
朱厚熜笑道:“什么旨不旨的,你那些同乡晋商有事要请朝廷开例,事关国家财政,没有你马阁老点头,朕也不敢随便做主,就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找你这个同乡撞木钟。来,你且先看看这个。”说着,将御案上的一份奏疏递给了马宪成。
马宪成赶紧接了过来,看那规制,原来是一份晋商联名上呈的民本,恳请朝廷准许民资入股民生典当行。贺兰石因有官身,并未在本章上署名,但这份本章显然是他转呈御览的。
马宪成越看越生气:好你个贺兰石,贪心不足,竟然打起了官营典当行的主意,想要在官家的锅里分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