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政秀的临终嘱托,织田信长心中一阵酸楚,那喷火的眼神也随即黯淡下来。
张明远不失时机地说:“贵随从说的不错,公子已被贵家臣视为叛逆之人,若是留在尾张,难免遭人构陷,蒙受不白之冤,还是随我们一起走吧!”
“去哪里?难道要我信长跟你们去三河吗?混蛋!”
刚骂了这么一句,织田信长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赶紧问道:“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混过安祥城的?难道我的哥哥信广会这么疏忽大意?还有,这一路上的鸣海城、大高城的守军兵将都是死人吗?难道你们已经攻下了鸣海城?不,你们松平氏绝对没有那么强的实力!难道说,骏河的今川义元再度派军来到三河,要讨伐我们尾张?”
一想到家族内乱之时,又恰逢实力强大的今川军再度攻打尾张,织田信长头上的冷汗已经潺潺而出,声音也开始颤抖:“看在我信长曾舍命保护你家幼主竹千代的份上,请告诉我,率领今川军的,是骏府大人今川义元,还是他的军师雪斋禅师?”
领有骏河、远江、三河三国的大名今川义元被人们视为第一等强大的战国诸侯,但织田信长一直不曾把他放在眼里;但对于今川家的军师雪斋禅师,他却不敢等闲视之——据他所知,此人不但是今川义元的叔父、师傅,亦是今川家的一位举足轻重的重要谋臣和大将,多年以来一袭袈裟之下一身铠甲,为今川家东征西伐,立下了赫赫战功。这次如果是今川义元率军出征,织田信长相信自己的父亲、“尾张之虎”织田信秀仍能象八年前的小豆坂合战一样,将来势汹汹的今川军打得屁滚尿流;但若是雪斋禅师领军奔袭而来,那么尾张织田氏的处境就十分令人担心了!
织田信长心中涌起一丝悲凉:难道说,爷爷的遗言竟然一语成谶,而且这么快就应验了吗?
张明远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今川军来与不来,领军大将究竟是何人,信长公子都已被放逐出尾张,何不置身事外,静观其变?”
织田信长冷哼一声:“我虽已被放逐出尾张成为浪人,但我毕竟还是织田家的人!”
被张明远抱在怀中的松平竹千代也说:“你既然是松平家的人,我命令你如实回答信长公子的话。”
张明远装模做样地说:“是,少主。其实信长公子过虑了,并未有今川军攻打尾张之事。”
织田信长急切地追问道:“那你们何以出现在我们尾张?”
“信长公子,三河武士虽为人耿介刚直,却也不傻。你当日如何将我们少主从户田请到尾张,我们这次就如何将少主接回三河。”
见织田信长仍在疑惑地看着自己,象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张明远傲气十足地说:“为了迎回少主,三河武士不惜上天入地,也无须借助他人之力!”
松平竹千代对织田信长说:“信长公子,我家武士从不说谎,请公子放心。”
织田信长说:“好,三河武士确实不是会说谎之人,我信了!竹千代,你就随他们回去吧!”
松平竹千代倔强地摇着头:“不!你要是不跟我们一起走,我也不走了。竹千代愿与信长公子一起战死在热田!”
织田信长心中涌起了一股热流,却把眼睛一瞪:“混蛋!你忘了我刚才跟你说过的话了?”
“竹千代没有忘。但是,”松平竹千代动情地对织田信长说:“尾张哥哥刚才不愿抛弃三河弟弟,三河弟弟又怎能抛弃尾张哥哥?”
“可恶的小鬼头!”织田信长骂了一句,但看着松平竹千代那既恳切又坚定的眼神,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