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说话,柴田胜家的脸上此刻第一次露出了羞愧的表情,嗫嚅着说:“主公……主公大人,胜家绝没有反叛主公大人的意思,胜家不敢……”
“你怎么不敢?”织田信秀怒气冲冲地说:“要挟我废除吉法师家督继承人的身份,另立你们中意的勘十郎,这难道不是以下克上吗?”
柴田胜家似乎又从刚才的惊恐中恢复过来,再次挺直了腰板:“胜家和其他元老重臣一样,只是担忧尾张织田氏几百年的基业葬送在一个没有能力保有领地的家督手中,若是主公大人认为我们此举是以下克上,请主公大人恩准胜家切腹谢罪!”
织田信秀讥讽道:“尾张织田氏的基业,有一大半是我打下来的,就凭你们,也配和我谈尾张织田氏几百年的基业?就凭你们建议我废除吉法师家督继承人身份的举动,也算是担忧尾张织田氏几百年的基业葬送在一个没有能力保有领地的家督手中?你们难道不知道,我已与稻叶山城的‘蝮之道三’交换了盖有血印的誓书,这个时候废除吉法师家督继承人身份,如果稻叶山城的‘蝮之道三’借口我们织田氏违背誓言,撕毁盟约,挥军攻打尾张,我们该怎么办?”
柴田胜家等人能一再向织田信秀提出废长立幼的建议,自然不会忽略这么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织田信秀的话恰好给了柴田胜家坚持自己观点的借口:“主公大人,正因如此,我们才认为主公该当机立断。若是信长公子与‘蝮之道三’的女儿结婚之后再提出此事,‘蝮之道三’一定会认为此事不利于他的女婿,会以此为借口向我们挑战的。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清州城的信友大人,还是犬山城的信清大人都会对家督之位动心,主公辛苦征战半生打下的江山,就会落入别人的手中!”
织田信秀见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倔强的柴田胜家,又改口说道:“你们这封联名建议书,要我废除信长长子的名分,但是你们是否想过,吉法师是那么容易服输的男人吗?”
“请主公放心,”柴田胜家恶狠狠地说:“我们大家绝不让他说一个不字!”
织田信秀沉默了下来,心中陷入了痛苦的抉择之中:
看来,绝大多数的家臣们是铁心要推翻吉法师,现在不行的话,日后吉法师继承了家督之位,也一定会遭到他们的背叛,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只是让出家督之位那么简单的事情了,肯定会引起尾张织田氏的内乱甚至战争,一直对家督之位怀有野心的清州城的信友和犬山城的信清都会插手,一直对尾张虎视眈眈的美浓国也不会袖手旁观,内乱加上外敌,就真的会出现柴田胜家等人所说的尾张织田氏几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的结局……
也就是说,绝对不能在家臣们众口一词的反对声浪中把家督之位船给吉法师……
可是,象吉法师那样胸怀天下之志,又心机慎密,知道用种种怪诞和招人非议的行为来掩饰自己真实意图的人,又怎能轻易屈服于被家臣们联名废除的命运?他会不会为了实现自己的理想而放手一搏?比如说,率领他的家臣和随从,还有那些忠诚于他的少年,抢先向那古野城下手?
看来,为了尾张织田氏几百年的基业,也只好牺牲这个儿子了……
已经在心里接受了家臣们提出的意见的织田信秀叹了口气:“胜家,你们说的这些都有道理,可我觉得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事实上,信长也并非一无是处,他……”
说到这里,织田信秀才突然意识到,把儿子的志向公诸于世,非但不能平息家臣们的反对之声,更有可能会给尾张织田氏带来不测之祸,就心烦意乱地摆了摆手,把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又咽了回去,才继续说道:“但既然这是家中元老重臣们的一致意见,我会认真考虑。或许到时候的结论是必须斩了信长,那么,你是否有自信可以与他单独决斗而杀掉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