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旁人无法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声音可以杀人!这简直是一种天下最恐怖的武器,刀枪弓箭之类根本无法和它相比!可是,毕竟洋枪传到曰本才几年的工夫,就连被人们称为“战国第一神枪手”的桥本一巴师傅,也只是能熟练使用而已,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为此,他将织田家从来自堺港的商人手中花一百五十贯一支的大价钱弄到的洋枪拆开,认真研究它的结构和性能,试图理解和领悟其制胜的奥妙,从中探求出最适合其发挥作用的战法,弄坏了两三支价值如此不菲的洋枪也在所不惜。
就在织田信长自觉已略有心得,并将之投入实战取得了一定的战果之时,神佛保佑,竟将那位把洋枪传到曰本的中国海商汪直送到了尾张国,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他当即向织田信秀跪了下来,整个头也俯在了地上:“父亲大人,请允许我作为尾张织田氏迎接京都贵客的接待奉行。信长以武士的名誉发誓,绝对不会做出令织田家蒙羞之事。”
瞬息之间,态度就发生如此截然不同的变化,织田信秀当然不敢相信织田信长的保证,便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平手政秀。
平手政秀含笑不语,只冲着主公微微点了点头。
织田信秀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仍抱着疑惑的神情。
平手政秀便对织田信长说:“吉法师,你要明白其中责任的重大,不要辜负了主公对你的信任啊!此外,还有一件事,就是你刚才提到了你与美浓国公主浓姬殿下的婚事,主公想知道你是否赞成这门亲事。”
平手政秀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尾张、美浓两国联姻一事上,令织田信秀颇为诧异,也略微感到了一丝不满。因为战国时代大名、领主之间的联姻,无一不是与政治有关,自然不必考虑当事人的感受,更没有赞成不赞成的说法,他这样问,肯定要遭到那个不明事理的劣子的断然拒绝。
果然,织田信长很干脆地说:“我不同意!”
平手政秀问道:“哦,为什么?”
织田信长毫不客气地说:“她的父亲是‘蝮’,定与他人有所不同。想必他的女儿也不会例外。谁愿意被窝之中睡着一条冰冷的毒蛇?”
平手政秀呵斥他说:“别胡说!这不是开玩笑,你要知道织田家的安危与这桩婚姻有直接的关系。”
织田信长抗议道:“爷爷,你又来了!织田家又不是我一个人,安危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这与我和‘蝮’的女儿的婚姻,又扯得上什么关系呢?”
“问题是,美浓那边提出了婚约,定会派人前来查探你的底细。你那些怪异的行为,也一定会引起对方公主的反感。为了尾张织田氏和美浓国两家能够顺利联姻,也为了你们这桩战国时代最好的姻缘能美满幸福,拜托你一定要稍微收敛一点。”
“要是讨厌,那我有什么办法?哼,如果她是那种女人,我宁可不要。”
“那位公主才貌双全,在美浓一带很有名气;而且斋藤道三十分喜欢那位公主,她说一句话,足以影响她的父亲。”
织田信长突然笑了:“爷爷!既然她是那么聪明的女人,我还是保持我的本色好了。如果我改变态度收敛行为,这桩对织田家十分重要的婚姻就难成了!要不要我们来打个赌,若是这桩婚姻不成,我把脑袋给你?”
“啊?为什么?”
“因为她是‘蝮之道三’的女儿啊!”
说完之后,织田信长一溜烟地跑掉了。
平手政秀满意地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之后,才回过头来,对织田信秀微笑着说:“主公,吉法师公子这么说,你可满意吗?”
织田信秀仔细琢磨着儿子临走之前丢下的那句话,也明白了平手政秀的苦心:这个貌似放荡不羁、毫无头脑的儿子能一眼看穿“蝮之道三”与尾张国联姻的用意,并能因势利导采取合适的对策,怎会是被人们称之为“尾张的大傻瓜”的那种人?
不过,织田信秀还是长叹了一声:“以前不明白这孩子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总是担心他不能继承和保护家业;如今知道了,却更是担心了……”
注:堺港——曰本战国时期出现的自治城市,市政经营由36人组成的“合众会”掌握,是当时的商业中心和自由港,维持了多年,后被织田信长用武力降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