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在短短的一瞬间,自己已经在生与死的边缘来回走了几趟,摆出了一副威严的大将的样子,沉声说道:“报来!”
前田犬千代说:“城主有命,请吉法师公子速速回城。”
织田信长很干脆地说:“不去!”
前田犬千代嘴里所说的城主,一定是那位被称为“尾张之虎”的尾张国织田氏的现任家督、那古野城城主织田信秀,也是织田信长的父亲,但织田信长却这样干脆地拒绝了他的召唤。如此失礼忤逆的举动,让隐藏在树上的董远靖也颇感诧异。
前田犬千代似乎早已料定他会这样回答,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很干脆地应道:“是!属下前田犬千代还有事禀报吉法师公子。”
“报来!”
“家老平手公政秀大人也请吉法师公子速速回城。”
织田信长突然象是被针扎了一样跳了起来,一边飞快地将被他胡乱扔在高台旁边土地上的和服往身上套,一边骂道:“犬千代你个混蛋,既然爷爷找我,为何不赶紧告诉我?回去晚了,我又要被爷爷骂了!快牵我的马来!新葬呢?新藏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在这一刻,他已经完全恢复了顽童的本色,一点也没有刚才那样的大将派头。
他的话音刚落,一位穿着气派的胸铠,如猛牛般凶神恶煞的武士从前田犬千代来的那个方向过来了,手里牵着一匹马,肩膀上站着一只火红色的狐狸,快步走到织田信长的跟前,也象前田犬千代那样单膝向织田信长跪下:“吉法师公子,属下五味新藏等候你的吩咐!”
“混蛋!怎么才来?我若是被爷爷骂了,第一个就饶不了你!”说话间,织田信长已经穿好了和服,已经不再是刚才那样赤身裸体的古怪少年,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的年轻人了。
其实,说他“穿”好和服或许有些夸大其辞了,他只是将那件质地和花样都不同寻常的和服套在了身上而已,身上的带子胡乱地一捆了事,仍是一副袒胸露乳的不雅模样。此外,他虽然象是一位武士家的少年一样佩着一柄有红色刀鞘、长达四尺的大刀,但腰间乱七八糟地系着许多袋子,甚至还挂着两三条似乎是刚刚捉到的鱼!
不过,跟这些穿着打扮的小事相比,更让隐藏在树冠之上窥视的董远靖震惊的是,织田信长挂好了佩刀,接着又从原本扔着和服和佩刀的地方拿起了一支枪。
不是董远靖在美浓国见过的那种曰本最常见的八尺枪,也不是“尾张之虎”织田信秀引以为傲并籍以称霸尾张的丈八长枪,而是一支洋枪!
曰本武士家的少年从小就带刀,十五岁就能佩带锋利的刀行走江湖了。但是,战国大名、各地领主家的公子有所不同,他们只要年满十三岁,行过元服礼,便可以使用正式的兵器,随同父亲或率领隶属于自己的家臣出战了。去年便行过元服礼的织田信长佩带一柄大刀一点也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竟然还扛着一支洋枪,货真价实的洋枪!
更奇怪的还在后面,扛起了洋枪的织田信长抓起站在那位自称是“五味新藏”的武士肩膀上的那只狐狸,扔在了马背上,狐狸稳稳地站定了,很灵巧地叼起了马缰绳;他自己却一跃而起,骑在了五味新藏的肩头,抓住一根系在五味新藏胸铠上的缰绳,高叫一声:“回城!”右手扬起鞭子,用力地抽打着胯下的五味新藏。五味新藏一脸严肃地“哞哞”大叫着,开始飞跑起来。
织田信长远远地扔下了一句话:“犬千代,替我把剩下的饭团分给她们,记住,只有胜者才有!谁也不许滥好人地分给那些没出息的败者,自家吃不了就拿去喂狗。当此乱世,弱肉强食,我们尾张的稻米就更只能养勇士强者,不能养懦夫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