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了!”
接着,汪宗瀚回头看看被两名亲兵搀扶着,罗圈着腿往里走的徐渭,低声问道:“那位徐先生胸中韬略举世罕有,又有进士功名,既已授官任职,怎么才授个从七品?”
根据国朝官制,进士一般不直接封授官职,要在京城各大衙门任从八品观政,但若是授官任职,留京就是正六品主事,外放州县也至少是个正七品的知县,象徐渭这样分到与卫指挥使司平级的东海舰队任从七品经历,实在是少之又少,难怪汪宗瀚会有此问。
戚继光低声说:“一来是他自己要求到我军中任职;二来皇上用人,向来只论是否苟利家国社稷,不计出身资历,比如徐文长,皇上原本是要让他任我舰队参军的,但因卫指挥使司参军是个正四品的缺,而他刚刚登科出仕,又太过年轻,骤然拔擢高位恐招人物议,也难孚军中众望,便先委他为经历,积累军功再徐图晋升。”
汪宗瀚倒吸了一口冷气:参军一职虽未见诸于大明官制,但军中却多有此职位,位列一军正副将之下,统管全军诸事,职权很大。皇上竟有意要授予徐渭这样的高位,确是用人不拘一格啊!
见汪宗瀚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戚继光微微一笑,说:“老汪有所不知,自从他投书当道,进献靖海平倭的方略,便已简在帝心了。此次觐见,还未等我讨要,皇上便许他任职我军,还有口谕,说‘徐渭天生就是一个参谋长的好苗子,你们且要好好带一带他’想必是要将他放在我军中历练,只需过上些许时日,朝廷自然会有大用。”
“参谋长?”汪宗瀚疑惑地问道:“何为参谋长?”
“我一开始也不大明白参谋长是为何职,皇上说大抵就是参军之意。”
爱才心切的汪宗瀚喜不自胜:“皇上睿智!有他这样的英才参赞军机,我军无异如虎添翼!”
接着,他又担忧地说:“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可吃得了我军中之苦?”
“不错!别看是个书生,却也是条汉子!”戚继光低声说:“今次回京,我图快,让他跟我们一起骑马。可我不曾想到他此前竟从未骑过马,第一天赶了三百里地,他连马都下不了了,是亲兵将他抱下来的。让他这个书生受这份苦,我也于心不忍,便让官驿给他备马车,让他后面缓缓赶来便是,却被他断然拒绝。这一趟几千里地颠簸下来,也未曾听到他叫一声苦……”
“好你个戚元敬,休说你不曾想到他不会骑马,定是你故意折腾人家,当作是入我舰队的考验吧!”汪宗瀚甩下一句之后,又冲着后面扶着徐渭的亲兵嚷嚷着说:“慢些个,当心累了徐先生。”
徐渭突然叫了一声:“汪军门!”
汪宗瀚停住了脚步:“哦,徐先生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徐渭冲他拱手,正色说道:“文长不才,既已受命供职东海舰队提督衙门,便是两位军门的下属,请军门日后定要免了‘先生’之称,直呼贱名即可。”
“这……”汪宗瀚犹豫了。
国朝厉行“以文统武”之制,漫说是一个科甲正途出身的文官,就是寻常有功名的举人、秀才,见到武将也趾高气扬,定要让人称他一声“先生”,否则就认为是那些粗鲁军汉侮辱斯文,闹个不休。哪里见过徐渭这样不计名位、不讲礼数的两榜进士?
见汪宗瀚面露为难之色,戚继光笑道:“这什么这!徐老弟不是那种酸秀才,你老汪也莫要装斯文,还是跟我一样,就叫文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