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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扬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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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九章 起复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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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大明王朝的京官们象是在做梦一样,接二连三的匪夷所思之事让他们都诚惶诚恐,惴惴不安起来。

    首先当然是严嵩严阁老被逐出内阁一事。

    封建官场上历来有“热锅”和“冷灶”之说,品秩一样的官职之间可以有天壤云泥之别,一夜之间,原本最得皇上宠信、权势最盛的从一品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严嵩被赶出了内阁,去修缮辑录《永乐大典》,任谁都明白他是自天大的“热锅”掉到了“冷灶”之中,如此巨变令满朝文武不知所措,纷纷猜测往日最善于揣摩圣意的“严阁老”是哪里得罪了皇上,竟落得这样的下场。

    紧接着他们就听说皇上将原本奉若神明的那几个老杂毛臭道士都抓到了镇抚司的诏狱之中。

    皇上笃信道教方术,终日在大内斋醮炼丹,导致国事糜烂,政风颓败,早已经为一干稍存良知的官员和士林清流所不容。那些朝臣自幼便受孔孟圣贤教诲,饱读诗书,端方雅正,内修贤德,外守礼制,纵有曲意逢迎君上如严嵩者,也不过是为了保全性命禄位而已,却并不真的就相信什么“长生不老”的仙法道术。而他们身为人臣,自然不会责怪君父,将那怨气全部都撒在了那些杂毛妖道身上,认为他们混迹京师,招摇撞骗,进妖言邪术于圣上,使得皇上将江山社稷与天下苍生尽都抛在脑后,一意醮祀玄修,更惑乱人主,广搜天下美女,以其经水炼制“先天丹铅”,于药理则荒诞不经,在民间则怨声载道,干出这等让大臣嗤之以鼻让百姓詈骂不止的淫邪虚妄之举,如今皇上将那些杂毛妖道都抓了起来,听说还将禁宫大内之中一切法坛法器尽数毁去,可见皇上已幡然醒悟,怎不令朝臣百官拍手称快,齐声说一声“吾皇圣明”?

    还未等官员诵圣之声落地,皇上又出了惊人之举,将宫里大半的宫女都依其本愿遣散回原籍,这乃是古今未有之举,足见皇上如今真的要修身养性,做一位勤政爱民、奋发有为的明君圣主了!

    最后,一道自内廷发出的圣旨将将士林宦海激得沸沸扬扬:“着少傅、太子太师、武英殿大学士夏言回朝,复入值文渊阁掌中枢政事。”

    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如同在朝堂之上平地起了一声惊雷:数月之前刚刚被革职的夏言又回来了,坐回到了已空悬多日的内阁首辅的位子上。一些攀附严嵩、还期待着他有一天能挽回圣心重归内阁的官员从此彻底熄了那等念想,整日价如丧考妣地哭丧着脸;另一些正直的官员则眼含热泪,激动地说:“皇上圣明!夏阁老……不易啊……”

    朝臣们的反映被忠于职守的锦衣卫和东厂的番子侦知禀报给了内廷,朱厚熜看着访单上记载的这句话,疑惑地说:“这夏言不就是刚刚被革职了吗?他有什么难的?”

    吕芳在心中轻叹一声,给他讲起了夏言待罪官场几十年的经历。

    夏言是嘉靖一朝前期仅次于杨廷和的名臣,生于1482年,明武宗正德十二年转调专司监察六部政务得失的六科廊,成为有“天下言官之首”之称的吏科都给事中,此后便踏上了升官的快车道,先后担任礼部侍郎、翰林院掌院学士、礼部尚书等;嘉靖十五年加少保、少辅、太子少师,以礼部尚书本职兼武英殿大学士大学士,进入内阁参与政务;嘉靖十七年成为内阁首辅,十八年加少师,特进光禄大夫、上柱国;嘉靖二十一年七月被革职。

    如果单从这份履历表上来看,在被革职之前,夏言似乎倒也一帆风顺,可其中却遭受了几次官场蹉跌:一是嘉靖十年在翰林院掌院学士任上,因得到皇帝的宠信而招忌,被当时的内阁首辅张孚敬构陷下狱;二是嘉靖十八年时,嘉靖帝拜谒生父兴献王被追尊升格为皇帝之后扩建的显陵,谒陵之后余兴未竭便想再多巡视几个地方,夏言因劝阻嘉靖巡行被责令退休;三是不久之后,他又因奏章中不慎出现了错别字,被责令退休。

    夏言因得到嘉靖皇帝的宠信而得以飞速升官,嘉靖皇帝喜欢作诗,写好之后还让他点评,回诗酬和。按说圣眷如此之浓,不应该有那样坎坷的遭遇,可他却是一个典型的“只会谋国,不善谋身”的人。他虽然也擅长写青词,却不信奉道教,嘉靖皇帝曾经赐给他和严嵩各一领道袍、一顶道冠,他只是随意谢恩,却没有穿道袍,而严嵩不但天天穿着道袍,还把道冠用轻纱笼起进行修饰,就从这件虽然很小但却对比分明的事情上,就让嘉靖皇帝对他产生了看法,加之他刚直性峻,在皇上面前也持礼端庄不卑不亢;严嵩却是一副低眉顺眼、诚惶诚恐的样子,嘉靖皇帝自然就看严嵩越来越顺眼,对他越来越不满,最终导致了他被革职。

    听到吕芳介绍夏言三起三落的经过,朱厚熜自嘲地说:“父有诤子,家室之福;君有诤臣,社稷之福;朕以前怎么就不懂得这么简单的道理呢?”

    好我的主子万岁爷哎,几天之前的你可不是一个喜欢诤臣的皇帝啊!

    当然这样的话吕芳只能在心里说一说,表面上还是很严肃地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明君在位,悍臣满朝,夏阁老又识人有误,自然主子要将其申斥罢退。”

    “哦,夏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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