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特闻着自己身上,很是想吐,但看到那青年的惨状,又觉得吐出来一定会惹来狐狼族的众怒,只好站在那里发呆,看着那青年像是十分羞耻地缩着头跑回去,人人对他怒视。
“我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竟然有女人在我脸上撒尿来升级!”年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他望着黑眼的背影,很想不顾一切把她从驼背上揪下来暴捶一番,但是又觉得黑眼实力不俗,说不定打不过她。
“我要忍耐!”为了报仇眼下必须忍下这口气,也许这是个好机会……年特只能这样劝告自己,这是他能找到的惟一不发作的借口,而且很有效。
黑眼回过身来招手,有人跑过来捡起铁链把他往前面带,神态上又很小心,生怕年特发火到他头上,不住焦急地暗示着,神色当真已经像狗一样可怜,直到年特上了骆驼,才敢拉着骆驼的缰绳往前面去,将铁链交还给黑眼。
黑眼拉着铁链一直处在兴奋中,一只手揽着白狼皮像甩头发一样捋了一下,神采飞扬,一种媚到骨子里的表情如同昙花一现,年特盛怒中突然心神一荡,随即扭过头去不看,铁青着脸不住运气。
黑眼似乎有些气恼,低叫着轻轻拉铁链,想让他扭过头来,年特只是不理。黑眼似乎知道他有些脾气,也不勉强,无可奈何地抱怨了两声,突然吐出一句人话让年特吃了一惊:“南蛮!”
到了晚上,米蕾尼娅当然对年特大发脾气,不许他靠近。年特用沙子在脸上涂抹,用仅有的一点儿净水擦来擦去,也没有什么效果。脸上还好说,头发和衣服上都是黑眼的尿骚味儿,已经干了,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西亚夫倒是挺高兴,解释说这是看得起他,尤其是尿在脸上,简直是恩宠,是独占的表示。
“好什么!”年特恨恨地说,“拿我当一条狗!早晚报这个愁!”
西亚夫“嗯”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是一种“恩将仇报”,但是从人类的角度和战士的尊严上都可以理解。狮子族生来高傲,这一点和人类的自尊心倒是比较相通。大概狮子族与狐狼族不和,看不惯他们的这种下贱习俗也是原因之一。
“米蕾尼娅,这根本不是我的错。”
“讨厌!我不管!不要靠近我!”
就这样,米蕾尼娅二十多天不许年特碰她,说直到洗过澡为止。煎熬中经过二十多天的沙漠旅程,终于到达了沙漠的边缘,狐狼森林的交界处。竟然有一条驼马路一直延伸进去,常青的灌木丛,然后是黑乎乎的森林。驼队停了下来休整,年特回头望着沙漠,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那最后一个沙丘,就好像在呼唤着他,向他告别。脚下已经是坚实的土壤,从密林深处飘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下的枯叶,随着风一直飘到广阔的沙丘那一边去了。风吹动着,沙丘上的沙子便缓缓流动,年特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跑回去,看看那沙丘后面的样子。明明自己就是从那边来的,但是永远在变换着形状的沙丘就是有那种魅力。
人是不是永远这么多疑?永远想要回头看一看?
狐狼族的队伍鸦雀无声,驼马偶然跺跺蹄子,声音就显得格外清晰。黑眼跃上驼背站起来,昂首发出了一声非常悠长的嚎叫,远远传进密林深处,而密林深处也回音一般传回一声狼嗥,队伍便继续往前走。
年特的脖子一紧,黑眼在拉他。颓然叹息,年特回身跟了上去,竟然已是身不由己。沙漠虽然残酷,却是一个无比自由的世界。此刻满眼青翠,年特的心却飞到了那黄沙漫天的世界,流连在宝石湖边的绿洲。
灌木丛只是衍生在密林的外缘,似乎是狐狼族有意保留一般,这个季节已经有些花蕾。黑眼摘下一个红红的东西,高兴地吃了,“呜呜”叫两声,竟然还丢给了年特一个。
年特依然生气,但是习惯性一把接过来了,也不想丢掉。这东西似乎是花苞,年特放在嘴里,又涩又酸,舌头也像是被蜇了一样麻木起来,连忙呸呸吐了。黑眼也不生气,嘻嘻笑着,便和普通的少女没有什么两样。
年特瞪她一眼,过了这么多日子,对她的行为已经适应了很多。黑眼是个混血儿,但是明显人类的优点都保留在她身上了。年特是她所见到的第一个人类的陌生男子,若从野蛮人的角度来说,黑眼对待俘虏已经很不错了,年特知道她有很多好意,但是在他的角度,那习俗好意就像是主人对待狗,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黑眼突然停了停,年特注意到她的耳朵稍微有些尖,而且非常灵活地转动着。前面的树林里冲出很多狐狼族的妇女来,队伍便热闹起来,到处是呜呜的说话声。妇女们拥着黑眼,帮忙拉骆驼、递水和湿布,很多人急着看驼队带回来的东西。有人看到年特尖叫了两声,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又很惊奇。
黑眼得意洋洋,神色间似乎在不住夸耀。妇女们对狐狼的年轻男子似乎不是太尊重,帮助的对象都是老狐狼和女子,最后才轮到年轻男子。这使年特多了一个疑问——难道狐狼族是母权至上?
他记得西亚夫说过,黑眼的亲哥哥,也就是他一心想要杀死的白牙曾经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