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十分惊奇:在天地元气极为充沛的天花台上,除了数百名僧人盘膝而坐之外,大大小小的动物满地皆是,虎、豹、熊、猴、狐、鹿、狸、鹰、雀……
那些动物无论是生性凶猛好动的,还是驯良安静的,都各得其所,一双双人眼、兽眼、禽眼中泛着沉迷神色,一瞬不瞬地看着高台上那名正滔滔不绝诵念佛经的红衣中年僧人。
“…我于往昔节节支解时,若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应生嗔恨。须菩提!又念过去于五百世作忍辱仙人,于尔所世,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是故佛说:菩萨心不应住色布施。须菩提!菩萨为利益一切众生,应如是布施。一切诸相,即是非相。一切众生,即非众生……
“当来之世,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于此经受持读诵,则为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见是人,皆得成就无量无边功德……”
那中年红衣僧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外披一件金光闪闪的木棉袈裟,佛光萦绕,身形削瘦,佛眼慈眉,语若清风,让人忘机。诵念佛经之时,竟能让禽兽痴迷,显示出无上佛法,莫测修为!
“今日到此为止,尔等去吧。”红衣僧人手掌一挥,漫空元气化作朵朵美伦美奂的细小佛莲,轻飘飘落在场中的人兽身上,润物无声,一时蔚为奇观。
那些聆听佛法的僧人尽皆双掌合什为礼,连那些飞禽走兽也尽皆点头,礼谢而去,对于卓立场中的华映宏竟当他如空气一般透明,根本不存在一般!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禽兽尚且通灵,华施主戾气缠身,杀性奇重,手沾血腥无数,可愿随大方诵经三年,不过问红尘俗事?”大方禅师抬起头来,两道柔和的目光注视着华映宏,声音中充满祥和之意,直令人不忍拒绝。
华映宏心中突然升起一种古怪的感觉,就似当初在孤星岛之时被刀神关山月一眼看透,全身上下连心神都赤裸裸呈现人前一般。
“大师的天眼通好生了得,”华映宏的“凝心诀”已修至收发自如之境,急运起护住心神,口中却朗声应道:“三界之内,何处方是净土?天台佛境,莫非不是红尘?”
“不料华施主竟精于佛法,岂非有缘之人,何不皈依我佛,得参无上大道?”大方禅师话带机锋,顺势而进。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大师不必徒费心机。在下于佛法略知一二,却非有佛缘之人。正如大师怀降魔神通,自应熟知魔道伎俩,莫非大师也应皈依魔门不成?”华映宏含笑讥讽道:“佛宗掳来弱女逼人就范之举,倒真与魔道中人一般无二。”
虽未真正动手,两人间的争斗已在精神层面上展开!大方禅师每一句话皆含无上佛法对华映宏施加强大的精神力影响。若遇心志不坚之人,只怕会像那些僧人和飞禽走兽一般被“洗脑”,变成唯命是从的工具——如此以精神力进行攻击的凶险之处,远比真刀实枪来得更可怕!
“阿弥陀佛,那两位女施主系敝师弟大正请回。”大方禅师低宣一声佛号,脸上古井无波地漫声道:“老衲事前确实不知,现已命人送至山下,保证毫发无伤。”
“如此最好,在下其实也不愿与大师为敌。此事既已了结,就此告辞。”天近黄昏,华映宏转头望向来时山下,却见一枝烟花讯号升起,不由脸色一变道:“大师,好一个毫发无伤!”
那道烟火讯号的含意,分明是若彤、嘉欣二女身负重伤逃回,且业已香消玉陨!
“咚!咚!咚!咚!咚!咚!……”山下接连不断传来九声钟响,饶是大方禅师修为高深,也不由得脸色大变,口中喃喃道:“劫数!劫数!因果报应,分毫不爽。华施主速请下山,老衲不远送了。这本佛经赠予施主,异日自有大用。还望华施主看老衲薄面,对佛宗弟子手下留情!”
大方禅师扬手向华映宏送过一本古朴的佛经,盘膝闭目,双掌合什端坐不动。
“大师!大师!”华映宏只见大方禅师身上爆出一团金光,用神识一探,竟发现已气息全无,一代高僧竟然就地圆寂坐化!
从方才的接触和精神层面的交手中,知道大方禅师并非一个佛口毒心之人,恐怕佛宗许多不清不白之事都要落在他的师弟们身上!
“华施主,今日你已插翅难逃,何不束手就擒?”
就在华映宏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时,天花台上突地多了一名红衣老僧和十二名黄衣僧,将他团团围住!
暮鼓晨钟。黄昏的时候,座落于天台山脚的佛宗文殊寺响起了不寻常的钟声,划破了这武林一大圣地的宁静。
文殊寺的讲经殿、说法堂、藏经楼等建筑庄严肃穆,古朴宏敞,两旁配以禅、观、客、斋、戒和念佛堂、职事房,形成一个封闭的四合大院。
两相对峙的三檐式钟鼓楼内悬有重达万斤的铜铸大钟。佛宗之人才知道,铜钟九响意味着文殊寺遭到了攻击,并且攻击的力度相当猛烈——护寺武僧已经抵挡不住!
指挥向文殊寺、向佛宗悍然发动攻击的是“桃花仙子”雪纤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