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姨故世之后,父亲一直郁郁寡欢,可见父亲对雪姨是动了真情的。可是,如果雪姨没有死,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父亲对她的爱也退色了呢?我不能想象。雪姨的死成就了父亲的痴情。
大妈一向是不把雪姨放在眼里的,故而雪姨死了她也并没有表现出一点的悲哀,父亲愈加恼恨她的薄情,使得原本就冷淡的夫妻关系变得更加的难以相处。二妈虽是得偿所愿,却在父亲面前故作姿态,假意抹了几把眼泪。令人意外的是母亲,她是真真的感慨了,“我原以为戏子薄情,却没有想到她竟痴情如斯!可惜红颜命薄!”想到自己,忍不住洒了几滴热泪。
雪姨过世后月余,父亲将我叫到书房。一进门就看见父亲的书桌上放着那只描金匣子。
父亲叹息了声,招呼我坐下。指着匣子说“你雪姨临终的时候吩咐我将这个留给你,算是个纪念。这是她历年来的积蓄,也是用血泪换来的,你不要轻贱了这东西。”
我含泪答应着,将东西接过来,一打开就看见她入门的时候带的那副珍珠耳坠,登时眼泪象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雪姨说过,耳坠是女人最美的饰物,它的美就在回首的那瞬间,摇摇摆摆就是无限的风情。可惜今日物在人非了。
“你雪姨生前最疼你,她待你如亲生的女儿,日后你也莫忘记了她当日待你的恩情。她曾对我说要我送你出国去读书,还说现在时代不同了,妩媚聪明机敏,别误了她。我想你多学点东西便是对你将来也有好处,留过洋的小姐没有人敢小看的。再过两个月你就中学毕业了,我想让你和启文一起去美国。本来打算让启轩也一起去,只是你母亲舍不得,也就罢了,在国内也一样受教育。
回头让你母亲帮你打点打点,别临时乱了手脚。”
我点头答应着。
父亲闭上眼睛养神,半晌才说:“你出去吧。”我轻轻的退了出去。一出门却就见宝莲迎了上来,“大小姐回来了,三太太打发我来请你。”
于是我将东西交给宝莲让她送回房,自己却转身向大妈的房间走去。果然里面坐了一群的人,洛琳穿了一身红旗袍端坐在那里,见我来了眼睛也不抬一下,依旧和大妈说着话。我微微一笑,上前给大妈二妈和母亲问了安,自顾自的坐下来,这才和洛琳问好。
洛琳淡淡一笑“我自然是好的,你的眼睛有点肿,怎么哭过了?”
母亲闻言忙细细的打量了我两眼,“怎么了?”
我笑道,“没有什么,只是觉得眼角有些痒,多揉了两下就红了。”
大妈岔开话问道:“你可是从你父亲那里过来?他现在做什么呢?可有时间?洛琳还没有过去问安呢。”
“父亲这会在书房休息,精神不大好,还是回头再去吧。”正说着话,洛欣从外面跑了进来,风风火火的问了安,房间里左右看了一圈,忽然问道:“怎么你一个人回来的?姐夫没有来吗?”
洛琳登时有点不自在,“他公司里事情忙的很,再说我今天也是随便过来坐坐,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也没有要他跟着。他还觉得过意不去,特地的派车送我过来。”
我暗自好笑,这样的辨白反而让人觉得可疑,只怕这对新婚夫妇相处的不是那么的融洽了。
大妈接过话道“年轻人事业为重是对的。你如今也是人家的媳妇了,处处要为大局着想,不能象做小姐的时候那么任性。那面也是大家子,你又是长房媳妇,更是错不得,不能让人家说我们程家的小姐没有规矩,少教养!”
“我知道的,您也不用担心。”
母亲听着,嘴角却露出丝嘲讽的笑意,自然是笑大妈自己都一直是任性妄为,这会却一本正经的教训女儿了。忽然面色一整,问道:“我听说近日陈家二少生意做的很有起色啊。你公爹只怕高兴的很了吧。”
洛琳笑了起来,“他那不过都是小生意,大的生意现在公爹都交给胜达来做。远达虽然是留过洋的,毕竟经验还少,何况胜达是打理惯了的,做起来也比他顺手。”
洛欣却一本正经的反驳道:“我可是听说陈老爷打算把自己手下的生意都交给二少来做呢,还说姐夫忙的很,那么多的生意照料不过来,让二少帮他分担呢。”
洛琳脸一沉“外面的人知道什么!难道还能比我清楚,你一个女孩家不要总听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人坐在一起就会嚼舌头,你和他们混在一起有什么出息?”
洛欣登时变了颜色,“我不过说些听来的话,你就扯上这么一大堆,不过是我说的你不爱听罢了,难道流言蜚语你听的还少了?这会拿我作什么筏子?”
二妈也接上来“洛琳呀,不是我作二妈的偏心自己的女儿,你刚才这话说的可是太过了,她好歹是你妹妹,你怎么拿这些话来压派她?就是她有什么不对,你作姐姐的多担待一点也就完了。”
“你……”洛琳刚要还口,母亲脸一摔,“好了好了,一家子吵来吵去成什么样子。”说着转头吩咐丫头,“吩咐厨房,说今天大小姐回来了,要他们经心地预备几样大小姐平时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