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丫头,按理太太该为你打算打算的。只怕她一时想不到那也是有的,你自己不提着点,
谁还给你争这个名分呢?”
翠环果然中计,与太太渐生嫌隙,大妈本是个傲慢的人,哪里容的一个丫头踩过她的头,一日大怒之下,叫了人来,把翠环卖了出去。父亲大怒,从此不进大妈的门。母亲一箭双雕,去掉了两个心头大患。
就在母亲春风得意的时候,忽然有消息说,父亲要娶四姨太进门了。这真是前门赶狼,后门进虎。听说这个四姨太是交际场中的风流人物,曾有很多入幕之宾。
大妈出身名门,自然视纳这样的女人作妾为奇耻大辱,所以坚决反对。二妈的地位本来就已经岌岌可危,更不希望有来一个人来和自己争宠。而母亲刚刚除掉翠环,没有想到却又来了一个更厉害的角色,自然是恨的咬牙切齿。但是无论是大妈的疾言厉色,还是二妈的哭闹,或是母亲的撒娇使性,都不曾改变父亲的主意,新姨娘还是进门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见她的第一面。那天她穿了一件雪缎旗袍,披着青色的荷叶披肩,一个风尘女子却是如此的清丽如菊。
她生的很美,鹅蛋型的脸,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悬丹鼻,红唇娇艳欲滴。皮肤很白,居然不在母亲之下,而母亲素有“白玉美人”之称的。
更美的是她的身段,修长,苗条,走路时纤腰摆摆,无限风情。
但最让人心动的却是她的仪态,她的风姿。只是淡淡的一眼扫过去,就足以消魂了。她的妩媚是深入骨髓的。我那时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呆呆的看着她,甚至不敢呼吸,生怕自己的呼吸会打破了这种动人心魄的美。刹那间我觉得父亲是可以原谅的,因为她是如此的美,如此的动人,她的魅力是无法抗拒的。如果我是男人,我也必然会迷恋上她。
然而,我看得出她已经不是很年轻了。虽然她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但事实上她已经三十岁了。母亲松了一口气,因为在她那样的年纪想再生育已经不是很容易了,母亲的地位终是难以动摇的。
父亲让我们称她为“雪姨”。
雪姨在家中的地位不高,因为出身风尘,其他的妻妾都很是鄙视她,连带家里的孩子也不大看的起她。我却不然,大妈出身名门,气度自是不凡,然而却不及雪姨——她过于傲慢,以至给人以盛气凌人的感觉。雪姨高雅温柔,进退有礼,全然没有低俗和矫揉造作的感觉。
雪姨懂的很多,可以说的上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交际手腕八面玲珑。她唯独无法取悦家里的人,大家对她充满了敌视的态度。但是父亲十分宠爱她,所以她在家中得以立足。
我很崇拜她。常常偷偷的在我房间里模仿她的姿态,她走路的姿势,她的言谈举止,甚至于一个眼神都是我模仿的对象。我与她很快就亲密起来,看的出她很喜欢我,那时的我确实讨人喜欢。家中的四个女孩个个姿色不俗,然而我无疑是其中最出色的一个。只十二岁就已经是个小美人了,长者看了我都忍不住拉着我多说几句话。而且我聪明机敏,口齿伶俐,善于察言观色,父亲对我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对儿子,在家中我有着特殊的地位。
家中的女孩都接受了很好的教育,我四岁起开始学钢琴,到十二岁的时候已经弹的很好了。那时雪姨常常指点我,很快我的琴艺有了突飞猛进。父亲在家中设宴时,常会叫我出来弹上一曲。
我还和雪姨学习茶道,插花,书法,还有绘画……雪姨几乎教会了我全套的淑女课程。说起来几乎是让人难以置信,一个风尘女子居然比名门闺秀更象淑女。
母亲对我和雪姨如此亲近十分恼怒,曾扬手给我一个耳光,指着我的鼻子大骂“亏你还是我生出来的女儿,居然吃里爬外,处处向着一个外人。这些年我可曾委屈过你,你自己拍拍良心想想,你这样做可对得起我?”
我也恼了,冷冷还嘴说“虽说我是你女儿,可是也不是你随便打骂的。就算是我有错处,自有父亲来管教我。只怕到了父亲那里,错的就是你了。你不用说什么‘吃里爬外’,细想想这个家里除了我还有谁肯帮你?果真你将来用不着我也就罢了,只怕也不能够吧?既然不能,我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管。”
母亲一脸震惊的看着我,眼神里居然有了点惧意。从此母亲对我有了顾忌,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小孩,反而依靠我来打击其他的妻妾,我成为她的一个有力的武器。
有了我明里暗里的相助,雪姨在家里再不是孤立无援。而父亲也因此而更加的宠爱我,爱屋及乌想来就是这个意思。
但是尽管父亲十分的宠爱雪姨,可雪姨对父亲却总有一种相敬如宾的冷淡。又恰恰是这种相敬如宾的冷淡让父亲对雪姨更加的不舍,更加的眷恋。
我开始在雪姨的房间里读整套的《红楼梦》,不懂的地方就让雪姨给我讲解。雪姨常常讲着讲着就恍惚起来,我猜到雪姨一定有她的故事。这样一个人一定也有不同寻常的故事吧。或者雪姨以前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遭恶人陷害,家道中落,无奈之中卖身为妓……又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