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的英语大有进步,学问也大有长进。家里的那些杂务不需要她来费心,上面有格林夫人,下面有其他的仆人,她只是服侍我一个人,故而十分的省心。平日的时间多了,自然在功课上就十分的用心,连启文都惊讶她的好学,有时间也常指点指点她。
在老家,她只是个丫鬟,而现在在旧金山的宅子里,她算半个小姐,没有人敢小看她。便是我和启文也没有当她是个下人。她内心自然是充满了感激,对我更是尽心尽力。
我自然也有我的打算,将来彻底脱离了程家,我也要立一番事业。谁说女孩子就应该相夫教子?我的才学不在人之下,难道就这样埋没了?我不甘心。女子一样能成就事业,我赌的就说这口气。不但我,连宝莲日后我都要成全她,绝不让她做个平庸的女子。她也是心志很高的女子,不然当初不会跪在我的面前求我带她出国了。我今天教她,为的是以后自己也有个左膀右臂,我看宝莲担的起这个重任。
初见托尼布莱克是来旧金山的第二年的暑假。那日应珍妮之邀前去,刚进客厅就看见一个男孩从楼上快步的跑下来。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然而身材修长,样子十分的英俊,尤其是那一头金发被阳光一映仿佛是一顶金冠。
他看见我不由得愣了一下,脸上写满了迷惑与惊艳。
我那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旗袍,头发高高的挽起,还别了一枚白玉发夹,耳上挂了一副水滴型的珍珠耳坠,手腕上带着一只碧绿的翡翠镯子。十六岁的我身材已经发育成熟,加上我的表情,我的神态,我的风姿,都已经不折不扣地表现出女人味。他看我的表情就如当年我第一次看到雪姨的表情,只是对象变换了而已。刹那间我甚至分不清我到底是妩媚还是雪姨。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看着,仿佛时间瞬间停止在那里。直到一个女生高声说道:“嗨!媚,这个就是我的哥哥托尼!天啊,你们两个怎么大眼对小眼的互相瞪着啊?”
我被她一吵才回过神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珍妮已经站在我的面前。于是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
托尼也回过神来,轻声的咳嗽了一下,“原来你就是珍妮说的那个媚。”
珍妮兴奋的说道:“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我说过媚是个绝世的美人!你刚才不是也看的发呆?”
托尼盯着我,笑着说:“是的,很美……”
珍妮拉过我在沙发上坐下,“我哥哥昨天才回来的。你们中国人总是讲缘分,你看他一回来别的朋友还都没有见,就第一个见到了你,这不是缘分是什么呢?”
我微笑,这个珍妮,对汉语一知半解就来乱说话。
“对,是缘分。人与人能相遇这个就是缘分。”托尼也跟着说起来。
我微微一愣,没有想到这个托尼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两个人慢慢的聊着,闲谈中发现这个托尼果然是博学多才,天文地理,文学法律,政治经济均有颇深的造诣,看来珍妮还真的没有言过其实。
看的出来托尼对我十分的着迷,他一定要我教他学中文,本想拒绝,怎奈连珍妮也跟着凑热闹,也吵着要学,只好勉强的答应下来,于是一个假期就在教习汉语中渡过。托尼语言的天分很高,一个假期下来,基本的会话都已经难不祝蝴。珍妮就差的多了,然而磕磕绊绊也能说不少,只是少不了被启文一顿嘲笑,珍妮恼了就追着他打。两个人吵吵闹闹感情却越来越好。我看在眼里却不说什么,一来,现在两个人年纪都还小,性情也不定,日后不见得是什么情形。二来,便是真的将来两情相悦也不算是坏事,我是赞同感情出自自然的。倘若刻意的强求,那么感情也就不是真感情了。什么国籍,身份,地位,那些都是虚应的故事。人和人都是缘,结识是缘,相爱更是缘。自然也不能说门当户对不对,只是也不必刻意的强求。一个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人,都与他自幼所受的教育,与他的出身背景有莫大的关系。不是一路人,很难成为知己,更何况爱情。很难想象一个出身高贵,满腹诗书的女子会爱上一个不通文墨,满口脏话,举止粗俗的车夫。所以我一向认为爱情不须强求,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不是自己的强求也是无益。两个人相遇相爱都是命中注定的。就如我与他,也是冥冥中安排好的结局。
假期终于结束了,托尼恋恋不舍的回英国了,临行前他握着我的手很凝重地说道:“假期我还会回来的,那时候你还要教我中文!”
我微笑着,教中文不过是借口,想和我相处是真。然而我并不说破,一旦说破了就难再相处了。毕竟他这个人不错,我对他也是颇有好感的。难得有个朋友,失去了也可惜。
“假期再见!”我挥着手和他道别。心中却没有多少的不舍,自己也意识到这点,不禁笑起来,我究竟是个薄情的人。
珍妮与启文来往日益密切,启文毕竟年纪还小些,对情爱不是那么敏感,对珍妮很有好感那是真的,只是恐怕还谈不上是爱恋。然而同龄的女孩总是要早熟些,相对于启文,珍妮已经是深陷情网了。布莱克夫妇也有所察觉,不过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