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八月十五中秋节,庙会墟市之上,士女云集,或围于空场,或坐于车中,在家则坐在门槛上,蒙上盖头遮住脸,然后亮出双足,当然是穿着鞋袜的,供游人品足点评,优胜者身价百倍,媒婆盈门。确切的说,山西的小脚要胜过直隶京畿,所以民间才有‘晋优于燕赵’之说。”
“吴老,方才闻您对《滕王阁序》见解非凡,怎么说起封建裹足陋习来,却也是崇尚又加呢?”冯生被老爷子的高谈吸引了,遂笑着说道。
“非也,虽长长之裹脚布内,脚趾形畸,肉折骨断,但外观小小金莲,却是令人遐想联翩,男人们蜂簇蝶绕,如痴如醉,每每入神之处,当可文思泉涌,妙语连连呢。可惜,自道光二十年,欧风汉渐,西俗东来,中原的男人们居然喜欢上了丰乳肥臀,高鼻阔嘴,唉,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吴老说道后来,竟自叹息不已。
“吴老,您看我可否算个美女呢?”刘佳很有自信的说道。
冯生竖起了耳朵,留心吴老对刘佳的评价。
“《诗》云:素以为绚兮。人以白最难得,俗话有‘一白遮九丑’之说,肌肤白皙细嫩的女子被争相迎娶,而肤黑粗糙者遭嫌弃。你肤白肉细,已实属难得。古人说,女子眼细长,其性必柔;眼大且粗,其心悍妒;流盼灵活黑白分明者,大多聪慧,呆滞无神白多黑少者,大都愚蠢;手嫩者多聪,指尖者多慧。老夫观你相貌,乃是一尤物是也。”吴老说道。
“请教吴老,何为尤物?”冯生心下欢喜,遂诚心实意的请教道。
“尤物者,说不清,道不明,总之使人心旌摇荡是也。”吴老喃喃道。
我的心早就摇荡个不停了,冯生心想。
“好女子必爱干净,其妆必淡,其衣不贵精而贵整洁,不贵华丽而贵淡雅,不贵与出身地位相配,而贵与身材面貌相称,尤其是下装,应淡而不侬,纯而不杂。”老爷子抄起了酒瓶子,对嘴又灌了几口。
“你,额尖露背并蛇形,早年必定落风尘,假使不是娼门女,也是屏风后立人……”吴老爷子微微一笑道。
刘佳闻言脸色骤变。
“何为‘屏风后立人’?”刘佳冷冷道。
“《鬼谷巷妇人歌》有云:‘有威无眉精神正,行不动尘笑藏齿,无肩有背立如龟,此是妇人贞洁体。有媚无威举止轻,此人终是落风尘,假饶不是娼门女,也是屏风後立人。’若本提督没猜错的话,你本是风尘中人。”吴老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刘佳怒形于色,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摔,起身便行。
“小刘,你上哪儿去?”冯生见此心中一急,忙伸手去拉。
“厕所!”刘佳愠怒道,随即甩袖而去。
卢太官大窘,忙歉意道:“冯生,老爷子神经不太好,口无遮拦,请勿见怪。”
冯生淡淡一笑:“没关系,吴老玩笑一句,我怎会介意呢。”
“老爷子,您老人家可别再胡说一气了,太官求您了。”卢太官央求道。
此刻,吴老爷子正在埋头品尝起庐山三宝之中的石鸡,这是产自庐山林涧溪水之中的一种林蛙,据说营养价值极高。但见吴老将盘中的四五只石鸡的脑袋统统的咬下来,塞入了口中,然后以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津津有味的咀嚼起来,对卢太官的话恍若不闻。
卢太官摇了摇头,对这位吴家的老祖宗,一品提督大人实在是没有办法可想。
刘佳从厕所里走出来,悄悄的溜到服务台前,轻声说道:“同志,我要挂个长途。”
她拨打113长途台,告诉了接线生一个京城的电话号码,迅即接通了。
“我是刘佳,现在南昌,冯生准备去婺源,我们在南昌这里碰上了一个叫作卢太官的香港人……”刘佳小声说道。
电话听筒里传来了黑泽冷冰冰的声音:“卢太官?哼,他是不是和另外五个老年男人在一起?”
“只有一个老年男人,他是个瞎子。”刘佳回答道。
“瞎子?不对呀,远征军的那五个人呢?嗯,这样吧,你还是给我死死盯住冯生,找到那块旧羊皮,我相信还在他身上,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明白么?我马上派人过来增援你,记住,他的名字叫做婺源太郎,十分熟悉当地的情况,随时保持电话联系。”黑泽吩咐道。
“是,黑泽先生。”刘佳恭敬地回答道,然后放下了电话,按照计价器付了长途通话费。
“刘佳,你回来啦,吴老脑筋不正常,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冯生关切的说道。
刘佳嫣然一笑,柔声说道:“我才不会介意呢,吴老是个爱说笑的人,不是么?”说罢,将自己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冯生见此遂放下心来,夹起一大块滴着汁水的滕王阁红酥肉放进了刘佳的碗里,体贴的说道:“你一定是饿坏了,多吃点,明早我们还要赶路去婺源呢。”
“冯生,你能肯定寒生会回到婺源来么?”卢太官疑惑的问道。
“是的,我相信。”冯生回答道。
他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