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霄被关在一间没有窗黑乎乎的小屋,里面只有一张破席和一床又脏又臭的棉被,在寂静无人的时候,他终于哭出声来,半天来的愤怒、委屈以及对未来的茫然与害怕,都在这哭声中宣泄了出来,他本来以为自己是不畏惧任何的权势和污陷的,但真正到了这里,当漫步的自由也被这小屋禁锢,当吃着又凉又硬的盒饭,他才意识到将要为正义付出代价,而这代价极可能便如周思廉所说的那样要毁掉他一生的前程。
想到这里,龙霄很容易的就浮现起父母憔悴的面孔来,他是父母这一生唯一的希望与寄托了,他们在自己的身上付出了太多太多,他甚至还回想得起当父亲接到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时露出的那罕有的笑颜及母亲面对邻居纷纷来祝贺时得意的神情。
可这一切也许都要粉碎了,在短短的一个多月里就要粉碎了,他毁掉的不仅仅的自己的将来,更是父母后半生的美梦。
哭了一会儿,龙霄擦干了泪痕,躺在小屋的破席上静静的思索,一切证据对他都是不利的,他相信张来福在周思廉的指使下也已录好了对自己最致命的供词,他的整个希望全都系在了谢姐与雪儿身上,而雪儿是对他最关键的证人,以周思廉目前的布局,他绝不会忽略雪儿的,那么她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龙霄一夜未眠,直直的趟到天亮,他知道,就在今天,将决定他一生的命运。
他在时间的煎熬里度过了一个上午,中午吃过饭没多久,就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声,有人大声道:“将小屋里的嫌疑犯提出来认目击者认人。”
开门之声响过,一名警察就走近来沉声道:“你跟我出去。”龙霄默默随他而出。
又到了那个审讯室,贺刚与那周政委都站在那里。贺刚冷冷的瞧他,便如望着一头已无力挣扎的猎物,等他走近了,才轻蔑的道:“你以为你昨天编的谎言,我们就没办法证实么,小子,告诉你,别再玩什么花样了,老老实实的交待问题,这才是你唯一的出路。”
龙霄不去看他,只用眼睛盯着那周政委。周政委明白他的意思,想了想,便道:“这些情况现在对你说了也没什么,今天一早,我们就去了‘皇家夜总会’的九楼,那里是有些唱歌的房间,也有一个叫谢姐的工作人员,但她说那天晚上没见到任何一个象你这样的少年。”
龙霄微微闭目,他不怪谢姐,她是“皇家夜总会”呆了那么多年,没有必要为自己这样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丢掉饭碗,尽管两人有过不寻常的亲密,但对一个风尘女子来说,这又算得了什么。
他忙向周政委问道:“雪儿呢,雪儿还在那里没有?”周政委深深凝视着他,缓缓的道:“我们问遍了所有的工作人员,那里从来就没有一个叫雪儿的人。”
龙霄此时便如从高楼坠下,一颗心飞快的在沉沦,这虽然也在他的意料之内,但他唯一的希望却如油尽后的灯蕊一般熄灭了,这个世界上,再没人能够救他,再没人可以证明他的冤屈了。此时他想到周思廉的卑鄙与无耻,心中不由为清纯娇小的雪儿担起心来。
他再不愿多说什么,周思廉他们编织的大网己紧紧将他全身裹住,没有给留下任何一个可以挣脱的机会。
接着审讯室进来了两个与龙霄身高胖瘦都差不多的少年,贺刚要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向外喊道:“现在可以来认人了。”
没多久,从屋外就走进来几名服务员打扮的女孩子,龙霄也不去瞧她们,一切都没有必要了,周思廉要在王总的咖啡厅里找几个假证人,便如在金鱼缸里捞鱼那般的容易了。
果然,这几个女服务员很快的三名少年中指出了龙霄。周政委反复的问道:“你们都瞧清楚了,是不是这个人,要知道,作伪证是要犯法的。”
几名女服务员你望着我我望着你,最后都轻轻的点了头。贺刚立刻笑了起来道:“老周,我就说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你还有怀疑,好,我把本案被害人之一,也是最关键的证人带来了,就是这小子在咖啡厅里调戏的女服务员苏菲菲,瞧这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贺刚叫了一声,便从几名女服务员的身后慢慢走出一个人来,轻轻的走到龙霄的面前。
贺刚道:“龙霄,你抬起头来,认不认得她。”
龙霄闻言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他也想见一见这个昧了良心的证人。
在瞧清此人的那一瞬间,龙霄身上一震,便如寒冬里脑顶上被人浇上一桶雪水,又如有人狠狠的给了他当头一棍,他全身颤抖着,眼前忽地一黑。
这个人,他??太??认——识——了。
雪儿,是雪儿,那个坚守着自己最后防线的女孩子,那个他曾救过的女孩子,那个为他带来全部灾难的女孩子,而现在,她成了被害人,她成了被害人——苏菲菲。
龙霄瞧着雪儿,用震惊的,愤怒的,绝望的眼神死死的瞧着她,他要看清她如何面对自己的眼睛。
雪儿也在发着抖,一张清纯的脸变得苍白无力,她根本不敢去瞧龙霄,双只脚象是站都站不稳了。
贺刚看到此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