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包装袋里取出那套金利来给自己换上,并且将那五万块放进一个黑色塑料袋里包好,沈青提着塑料袋就一路哼着小曲走进了熊世平的房间。
走进房间,沈青将手中塑料袋往床上一扔,然后就倒进了柔软的沙发:“这是五万块,一位香港商人孝敬的一点小意思。”
“你疯了,提着这么多钱四处游荡!”
看着一捆从黑色塑料袋中滚出来的钞票,熊世平条件反射性转头向四周望了望,这才急忙将那捆钱重新塞进塑料袋。
瞟了一眼,对方脸上那种茫然与兴奋交织在一起的复杂表情,翘着两郎腿以一个舒服姿势斜躺在沙发上的沈青不由微微一笑:“平时从你手中进出的货款成百上千万,面对区区五万块,至于这么兴奋吗?”
“你懂什么,那些钱再多也是国家的,只能看不能碰。”
说到这里,熊世平又有些紧张的坐到沈青身边问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是不是答应了那个香港人什么事情?”
“答应什么?我刚才好像什么都没有答应他们!”
眼见身边这位熊总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作为过来人的沈青只好安慰,道:“放心好了,拿回扣这种事情过不了几年就会成为公开的秘密,说不定你那些同僚们早就已经通过拿回扣奔”小康“了,有什么好怕的!”
“说得也是,我这次来长沙参加订货会,几个沿海地区的老朋友都已经鸟枪换炮,抽的是中华,喝的是茅台,估计已经提前奔”小康“了!”
“相对沿海地区那些同僚奔”小康“的速度,您在解放思想上可是大大落后了。”
摸出一根香烟给对方点上,沈青这才接着说道:“再说,那个港商也就想通过关系拿点紧俏品种,对你来说也就是举手之劳,东西卖给谁还不都一样。”
“他送五万块,就为了拿点紧俏品种?”
“才五万块,他们还想办什么大事不成。”
在对方质疑眼神注视之下,沈青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膀,道:“他还想拿点计划内指标,不过我没答应。”
熊世平抽着香烟沉思片刻,张嘴就给了沈青一个惊喜:“其实,想弄点计划内指标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沈青闻言顿时来了精神:“能弄到计划内指标,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未来人,他虽然从书籍里了解到一些关于改革开放初期的事情,可毕竟没有对这个混乱无序的特殊经济时期进行过潜心研究,所以一直认为由国家分配的计划内指标是一堆固态数字,想多要就只有上报工业部重新做计划。
“我像是会这种玩笑的人吗?”
熊世平猛吸了一口手中香烟,这才接着说道:“每个地区每年报计划,基本上都不会将指标报得太满,这样才能给自己留下足够回旋余地,以应付特殊情况。”
“你的意思是说,每位来参加订货会的供销系统老总手中,都抓着一些可以随意调配的计划内指标?”
“你的理解,完全正确。”
可接下来,熊世平又给沈青泼了一盆冷水:“不过这种可以调配的计划内指标,只能在供销系统内部互通有无,绝对不能调配给系统外单位。”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沈青说着笑了笑:“一个大活人,难道还会被尿憋死不成。”
于是,沈青在离开熊世平房间之后,立即就给刘港生打了一个电话,约对方在酒店附近一家咖啡厅见面。
“沈先生,熊总的态度怎么样?”
看着眼前香港人焦急的模样,沈青喝了一口咖啡才慢腾腾地说道:“我们手中的确有一些可以调配的计划内指标,可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吃下。”
听闻事情有戏,坐在沈青身边的雪柔立刻娇声说道:“只要能够订到三百万计划内价格合同,熊总那边我们包十万,另外再送沈先生五万辛苦费。”
看她斩钉截铁的样子,应该是来之前就已经跟刘港生事先商量好了。
只可惜他们这次遇上的对手,可是一只在商场上修练成精的老狐狸,不是一点小钱能打发的主。
嘴角边挂着一丝笑意,沈青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才张嘴说道:“大家都是明白人,计划内与市场价格至少有百分之三十的差价,三百万至少有九十多万的差价,就拿这点钱打发我们,这好像有点说不过去吧?”
没有给对方争辩的机会,沈青就独自把分配比例定了下来:“我们拿四十万,你们拿五十万,你看怎么样?”
“就这么说定了!”
转个手就能挣几十万差价,这种生意刘港生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一点不含糊就应承了下来。
“刘老板果然是爽快人。”
跟对方谈好分配方案,沈青这才似乎很随意地问了一句:“既然你们对供销系统如此熟悉,那么一定也清楚计划内价格只能在系统内部进行调配的规矩?”
“这个自然。”刘港生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