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犹如美人儿脸上的醉酡,蒙蒙淡淡的,减薄了江面上的稠浓朝雾。
早起的鸟雀,往来梭巡,城市空中充满了它们呢喃的繁音,人们带着昨天的茫然若失、意犹未尽,又将开始一天单调、繁忙的工作。
秦江睡眼希荷,半开半合地寻着道儿,步履打幌,往公车站走去。
途径巷口,忽闻有人叫唤。“秦江,等会儿。”
秦江住脚望过去,却是街口摆摊的神算张铁嘴。
张铁嘴是街坊邻里,彼此朝出晚见,也不算陌生,长得贼眉鼠眼,下巴那束山羊胡子,是他最大的特征,偶尔,人们不难从中发现一、两颗隔夜饭粒,胡子不但没为他添上道骨仙风,倒是显得猥琐了,乍一看,他和半仙那封号,压根就不沾边。
张铁嘴不是本地原住民,没人清楚他什么时候搬来富康老区,无妻无子,少和邻里交流,行事有点诡秘。
每天,张铁嘴都按时在街口摆摊,偶尔也会有三、两个迷信的人来凑凑,更多的时候,他和他的算命摊,就象居民区里的固定景点,当他闭目养神,石化一般坐在街口,人们不会觉得碍眼,倘若某日他没出来摆摊,居民反而觉得街景似乎缺了点什么。
当然,秦江对张铁嘴的了解,也仅限于此。“哟,张老,早啊,预祝你今天利市三倍。”
“等会儿!”张铁嘴皱着倒八眉,小眼睛紧盯秦江,几秒钟后,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于是煞有介事道:“我观你脸泛红光,面带桃花”
“卡!打住。”没等他脑袋瓜晃足一圈,秦江便比了个暂停手势:“老头,常言道兔子不吃窝边草,你蒙外人好了,干吗连自己街坊也蒙?是不是这几天没生意,揭不开锅了?”
张铁嘴眼睛一瞪:“臭小子!你再怎么歧视咱们下九流的行当,它也有存在的道理,犯不着开涮吧?!我是看见了征兆,才好心开示你。”
“开示?”秦江疑惑眨眨眼:“那收我多少钱?”
张铁嘴神色淡淡的摇手,一副助人不求馈报,特雷锋的样子。“别这么说,当我真正窥窃天意,为人改运时,反而很少收受好处的。”
“哦?为啥?”秦江感兴趣的问。
“知道为啥街坊说我测得灵验,而我又不象其他算命师那样眼瞎腿瘸吗?”
“因为象我这样,一天撒一个谎,老天也不会把我怎样。”
“错!因为我替人逆天改运,分文不取。俗话说月满则亏,人满易损。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强求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即使这样,小老儿仍有逆天之嫌,所以高脂血、胆固醇等症状也日渐明显”
“拜托,你那是伙食办太好了。”秦江有点哭笑不得,但同时也觉得奇怪:“哎?这不矛盾吗,既然窥天不能收钱,那你怎么养家?”
“只要给人测对那么一次,后面那十次即管胡扯,也足以糊口了。”张铁嘴老神在在,干枯的手轻抚山羊胡须,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秦江摇头讥讽:“奸诈啊奸诈,你把我引来,不是让我填满那十次人头的数目吧?”
“嗨!你这人咋句句带刺,就那么看不惯小老儿啊?又没说要收你钱,爱听不听吧。”张铁嘴吹胡子瞪眼,一脸不乐。
一听有不收钱的便宜可蹭,秦江来劲了,搁下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到摊位前。“好好好,是我说错话,对不起行不?不过,您老免费替我开示,不觉得亏吗?”
张铁嘴高深莫测笑笑:“如果你发现一棵树上长出鱼来,会不会想一探究竟?”
“当然想,稀奇事啊。”秦江满头雾水说:“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可吸引你的?”
“嘿,各人看法不同,你看自己是大海里的水滴,普通,我看你是沙漠里的水滴,稀罕,嘎嘎嘎嘎~。”
笑声刺耳,不过理倒说得不错,秦江咋舌:“唷,真人不露相,您老哪点象神棍咳哪象算命先生呀?活脱脱就是位哲学家嘛。”
“哪里哪里,常走江湖,随手偶得一些显浅道理罢了,正所谓学识止于博,思辨达于通,见多识多,自然会有一套见解。”
“得得得,您甭忽悠了,赶紧给看看,完了我还赶去上班呢。”说实话,秦江对于算命,一向持玩儿态度,蛮不在乎的。
记得念书那会儿,班级组织去游山玩水,到了风景区,男同学多半会拉女同学顺道去算个命,那些算命先生也配合,常常说些诸如二人八字相符、天赐因缘之类的胡话,男同学权当他放屁,关键是女同学在意就行。
当时秦江也凑热闹算了一回,那算命老头说,兄弟你上半年运气不佳,下半年一定会鸿运当头。后来,下半年秦江偶有机会再临贵地,又去算了一回,那算命先生也忒扯,台词都没改多少,开口就说兄弟你下半年运气不佳,明年上半年一准鸿运当头!
至此,秦江得出了一个结论,郁闷的时候,你可以掏两钱,去算命先生那买个好心情,但听过后便罢了,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段时间过得太糟糕,听听算命先生说好话,慰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