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经流干了。希望永远只能是希望,又何必再来骗我们自己?冰山飞雪之下,你还苦苦幻想那曾经苍翠的高山,那曾经清美的流水么?”孔任喃喃道:“不,在我心目中,这冰山就是那高山,这飞雪就是那逝水,你也依然就是那最美最美的少女。冰山,飞雪,我都没有看见,我只看见了当年的一切美好。”
莲伽叶那痴迷凄凉的眼神中,似乎升起了一丝少女般的神采,可那神采却又是那么的薄弱,那么的可怜,那么的无源无本、无续无形。她呆呆望着远方,望着那雨雪之间既一样又不一样的凄迷,幽幽道:“你我能不能就在这高山,这逝水中,实现我们二十年前的心愿?”孔任喃喃道:“能的。无论在什么地方,我心中永远有高山,有流水,更有你,有我。”莲伽叶流泪道:“我也一样。我心中,有你的爱,有我的爱,更有高山之意,流水之情。”
二人默默执手相视,眼泪都是奔涌而出。两名少女默默奉上两具古琴,待要再展锦垫时,他们却已经各各相对,端坐于冰雪之上了。莲伽叶痴痴道:“情生于流水,却感于高山。”孔任轻轻应道:“意发于高山,却奉于流水。”
莲伽叶敛容而坐,轻轻一拨琴弦。一缕清韵传了出来,便如自久远古代传来的一声神灵清唱,涤荡着所有人的灵魂。她轻轻闭上美目,纤指在琴弦上轻轻而抚,就象是只有在梦中,才能重现那时的无限美好。悠扬的乐声一声声传来,所有的灵韵都不触自通,每一声都似是那么的不连续,可每一声却又那么的和谐和发人深思。
琴声慢慢高了起来,可是这一切的变化却是惊人的慢,慢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这是琴声深深地理解,理解听者不忍心远离那先前的美好,还是琴声在坚定地拒绝,拒绝那俗世浮华的渲染?它虽然平缓,可是平缓中却蕴涵着无限的清高;它虽然缓慢,可是缓慢中却预示着难以言状的激昂。琴声一点一点地起来,似乎要坚定地攀登着灵魂的高峰。然而,却没有人知道那灵魂的高峰是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这苦苦的攀登将会是怎样的幽远和艰难。
漫天的风雪似乎都变得温柔起来了,就象是这攀登的艰难,令它们也情不自禁屏住了呼吸。所有的人都痴迷了,因为这琴意不但带着他们攀登那从来连想都不敢去想的奇峰,更还在为他们洗涤那早已尘垢遍体的灵魂,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清高。
琴音一点一点地起来,就象是在引领着所有的人的灵魂,向上攀登,向上期望。尽管它还是那样的缓慢,那样的轻柔,但却已经给所有的人带来了希望,使许许多多的灵魂都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抚慰。
灵魂们并不在乎自己身在何处,他们也根本不在乎将被带往何方,因为茫茫尘世之中的他们,从来就没有知道过什么是真正的方向。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们,没有任何物引诱他们,可他们却依然一个个苦苦地想要跟上,说什么也不愿掉队。这美好的琴音琴意已经让他们明白,他们虽然无时无刻不在被污染着,可他们终于还是没有完全泯灭追求高洁的本性。
灵魂的队伍幽远而又无声,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奉献给了这缕琴音。灵魂的队伍漫长而又整齐,所有的一切都似害怕惊破这份意境。琴音慢慢婉转,慢慢涤荡,慢慢回旋,慢慢起伏,似乎要用这天地有成以来从来没有的美好乐意,换取宇宙本灵的无限倾心。
所有的人都陶醉了,所有的人都沉迷了。他们似乎感受到了琴音的变化,却又似乎完全不知丝毫的化影幻形。琴音是无形的,他们的灵魂也是无形的,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缥缈难致,一切又都是那么和谐。是的,它们之间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低俗的实体来交互,因为从第一缕琴韵起,它们就已经完全融合成了一个整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琴音慢慢的,更是漫漫的,似乎预示着前方的征程是那么的幽远,那么的不定。可是没有灵魂急迫,没有灵魂忧心,因为它们都知道这不是一般的征程,前方一定是最清高最美好的奇境。它们甚至都悄悄地害怕这征程过早结束,因为能融于琴音的美好本身就是无上的赐福;最美好的享受,根本就是那充满希望的攀登本身。
所有人都如痴如醉中,琴音却忽然一下跌入了低谷,似乎前方出现了可怕的坎坷和邪恶。所有的人都惊了,愤怒了,恐惧了,可是他们都没有醒,因为他们早已经完全融于了琴音。他们多么希望自己去填平那道坎坷,去驱逐那份邪恶,可是他们却从根本上就更害怕,因为自己的干扰本身就是更大的丑恶、更大的低俗。那些困难放肆地在琴音中翻滚着,纠缠着,可是就是这些翻滚和纠缠本身,似乎也在放射着一种让人无法面对的美——无论如何,这些坎坷和纠缠,毕竟是来自那无限美好的琴音。
琴音引领着众灵跟坎坷奋斗着,共舞着,一下让众灵魂惊彻心肺,一下却又让众魂灵甜入心魂。坎坷和低俗顽强地阻拦着琴意的前进,极力地指引着紊乱的方向,就象是一切美好之前的大困苦一样,放肆地阻拦着一切企图脱离它们、追求高洁的努力。琴音努力着,奋斗着,虽然每进一层都那么的艰难,可每一次却都依然是那么的坚定,因为那前方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