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他话声低沉,都是默然无语。良久,支奴干忽然一拳拍在他肩头,道:“不错,我辈男儿,正当如此。兄弟,做兄弟的向你保证,从此以后,不但是你会爱护她,便是我们,乃至月氏大漠千千万万的人,都会爱护她。”
昭元心头一阵激动,颤声道:“多谢兄长……多谢兄长!”莫西干道:“我们兄弟之间,那里还用说这种话?你一人之事,便是我们四人之事。再说这也不是兄弟你的错,当时情景便换了任何一个血性男儿,哪一个不是奋身而上?谁还能考虑太多?我们当初相知,不就是为了这个‘义’字么?既然做了,那便绝不后悔,承担责任便是。你且记住,兄弟们为你而骄傲,整个大漠乃至整个中原,都以有你这样的血性男儿而自豪。”
昭元眼泪再也收势不住,哗的一下,全然落出。莫西干等也是热泪盈眶。依维干道:“这么可爱的一个小妹妹,却如此境遇凄惨连连,那的确是人人悲痛之事。当今之际,一是她身体虚弱,情绪不稳,我们要好好让她休息,恢复好身体。再者,若有可能,还需寻访她的亲人。还有就是……”
昭元点头道:“我会努力想办法,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她不再这样。她虽然不会说话了,但时常流泪,说明或许还有些记忆,不象是全然痴呆。或许……或许还有办法可想。”说着看了看那小姑娘,只见她却似是全然没有听见自己所说,双目微闭,轻轻呼吸间身体也轻轻伸缩,便象是睡着了一般。昭元看着看着,不禁又是一阵难过,急忙转过眼去。
昭元不忍将她唤醒、带她走路,便只轻轻抱起她。等四人紧赶慢赶来到城中,已是傍晚时分。三人行至那寄存驼马的客栈门口,只见远处那先前打斗处,已是打扫得干干净净。昭元本来还担心这小姑娘会忽然醒来,看见那里又会伤情,现在见她还是不醒,也就放下了心。四人一进门,那掌柜的抬头一看他们,忽然一声大叫:“你们还敢回来?”
莫西干目光闪动,道:“怎么不敢?莫非那官派人来抓我们了?他要硬来,我们却也不怕。”旁边一跑堂的冷笑道:“那倒没有。你们远来本地,却不遵本地规矩,侍着自己武功高强,竟然敢去帮助那些贱民,简直就是无礼之至。我们店里历来都是接待体面之客,你们既然做下这等事情,银子再多,我们也是不屑于接待。”那掌柜的道:“你们马上收拾东西,立刻给我滚蛋!”依维干气往上冲,怒道:“走遍天下,还真没见过有银子却叫客人滚蛋之理。本大爷今天就是不走,看你能如何?”
那小姑娘被众人争吵声惊醒,见众人皆是面不友善,眼中又露出害怕的神情。昭元连忙转过身去轻声安慰,轻轻抚摸她的秀发,才哄她稍稍平静了些。莫西干拉了拉依维干的衣角,对那掌柜的道:“既然贵店不方便,那我们也不勉强,到别处住宿便是。”
那掌柜冷笑道:“别处?走遍托宝利国乃至整个天竺,只怕你也找不到一间客栈肯收你们!我看你们还是赶快收拾东西,滚回老家吧!”支奴干大怒,正要动手,又被莫西干拉住。只听莫西干向那掌柜道:“我等确有冒犯,就此别过。”
众人收拾好驼马,想起那掌柜之言,知道只要是认识自己、听说过自己的客栈,那便肯定不肯收留,便干脆赶着车马向城外行去。一路上行人皆是对他们指指点点,都道这些外邦人要灰溜溜地滚回家去了。直到行至十余里外,已经是将近深夜,方才无人嘲笑。
四人见官道两侧有几十株大树,其下倒也平整,便先过去铺上方毯,权且休息一会。众人想起刚才的遭遇,都是摇头叹息。依维干啐了一口,恨恨道:“他娘的,先前见他们客栈待客殷勤,我还曾经赞叹了几句,不料却是如此。那官欺压他们,我们帮他们,他们便高兴,他们欺压别人,却是天经地义。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一国更比一国黑!”
支奴干颓然道:“唉,其实说起来,我们倒是不怕那小官找人来对付我们,真正怕的其实就是这些普通之人的抵制。对他们,打又不能打,骂也骂不过,实在是比什么官兵追捕都可怕。唉,那官要是知道了我们今天的窘境,只怕在担架上都能笑出声来。”
莫西干沉吟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们今天才出这事,又是外邦人,认识我们的必定不多。我们且直接绕过这座城,到前面去看看如何。”昭元道:“最好还是由他们二位去找些常人衣服来,我们再稍加点改装,想来便不易被认出。反正我们盘缠丰足,这些驼马也可以买卖一下,先贱价卖掉,再买些本地之马换上。这样一来,应该是很难认得出我们了。当然,我们几个的宝马却是不能卖。我知有配色之法,待我配齐,可以将它们都变成花马,一样骑一样跑。”众人齐声称是,饱餐一顿,分头行动。
昭元自是留守。他拿出些干粮和水来喂那小姑娘,那小姑娘只是怔怔地望着,却不张口吃。昭元柔声道:“我知道你饿了,不吃东西会身体更虚弱的。这些东西虽然不是你平时吃的,但确实也是食物,你一吃就明白了。”他虽明知这小姑娘现在已呈痴呆之状,未必便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想起世上母亲喂小儿之时大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