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而异,不同的施术者、不同的受术者之间,效果能判若云泥。你看,这巫术真正说到底,其实就这么几句话。可世上真正厉害的巫师,又能有几个?”
昭元叹道:“确实是万事万物皆学问,没一样容易的。”杜宇道:“作为大祭师而不是大巫师,当然不要求你用毕生之精力去精研巫术。但是,你起码要能够不被巫师们的巫术所制。要做到这个,却是比去制人毕竟要容易得多,也少费许多精力。只要你心性足够坚忍,意志足够坚定自信,再加上一点点眼光和手段,便是再高明的巫师,也会很知趣地不想来跟你白费力气的。你要明白,许多运用巫术都要有什么招魂燔、魔鬼镜、水晶球之类的,其实统统都是扰人心神注意的。所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他只要发现你的注意力其实不在他舞来舞去的这些东西上面,而是紧紧盯着他的眼睛,立刻就会知道你是行内之人。接下来,他便不会想来吃力不讨好。”
昭元很是奇怪,道:“我听说巫师用惑心术迷魂术迷人的话,最厉害的就是眼睛。如果能够避开其眼睛,他才无法着力。可是您怎么说,要盯着他的眼睛看?”杜先生笑道:“你为什么想避开他眼睛?因为你害怕!等你想避开他眼睛的时候,你其实已经认输了,甚至已经被迷了。这个时候再避,不过是消极抵抗,又有什么用?而且通常来说,好的巫师都是等你已经被其他的什么给迷了一部分之后,才肆无忌惮起来,这个时候你才能发觉他眼睛在妖异地瞪着你。否则,若只避避眼睛就能逃避巫师的巫书,那些巫师也都不用活了。”
昭元一想也是,道:“那么若能和他硬性直视,坚持不动,他就会撒手认输?”杜先生摇头道:“迷人比抗拒被人迷要难得多。你能那样,不过是不被迷,离让他认输还远着呢。这惑心巫术有些甚是诡异,有的甚至要求施术者本身先自迷一些,才能有最好效果。因此,这惑心术也很是危险。若是遇到行家,确实很可能莫名其妙地就被其反制。”
昭元想了想,道:“这个还是比较难吧?起码迷人比被迷的要难。不过如果是最厉害的巫师,那么他肯定不可能被别人迷,于是就可以任意施展?”杜先生冷冷道:“你还忘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不被自己迷惑,就连大巫师……甚至大祭师也不例外。”
昭元心头一动,不敢接话。杜先生道:“你知道,对于巫师们来说,古往今来最普遍的结局是什么吗?”昭元道:“被另外的人迷惑?”杜先生道:“不是。古往今来,除了被人直接杀死之外,绝大多数的巫师都是死于发疯。”
昭元奇道:“发疯?”杜先生道:“不错,就是发疯。惑心术是一种极其危险的巫术,它在力求令别人心理异常的同时,也在潜移默化中悄悄令自己心理异常。刚开始可能还不很明显,但用到深处,施术者往往会觉得自己简直做事鬼神莫测,马上就会无所不能,这便是发疯的前兆。往往一个巫师到了这个境界,就会不顾一切地疯狂探究更上面的境界,什么病痛、道德、律法、饥饿、痛苦在他眼中,统统不算什么。是以一但到了这个境界,能够被挽回的绝无仅有。境界越高的巫师,精神上便越是膨胀,越容易觉得没有什么别的东西是自己不能征服的。等他觉得一切都已了无新意,开始疯狂地要征服自己的时候,就是他完全发疯之时。只不过这个时候的巫师是非常快乐的,疯了之后也总是逢人就开心地大笑,因为他的确征服了眼中的一切,甚至包括他自己。”
昭元倒吸一口冷气,道:“真这么可怕?”杜宇呆呆望着远方,慢慢道:“害人者终害己,迷人者终自迷。这虽然被无数人骂为迂腐,我……却是一直都相信的,而且越来越深信不疑。”昭元知他又在心痛,心下也为他难过。
杜宇呆了一会,忽然道:“世上之事,多相互联绕,许多明明看起来没有关系的事,其实却有莫大的关系。除了巫术外,身为大祭师,还需知道许许多多这里的普通祭师所不熟悉的邪灵之秘。中原列国乃至百越等地都重鬼神巫蛊等术,你已经较为熟悉了。但传说南海一带,还盛行一种称为降头术的邪术,更西方还盛传僵尸、吸血鬼等,你都不可不知。”
僵尸倒还罢了,这降头术和吸血鬼对昭元来说却着实新奇,不免令他瞪大了眼睛。杜宇笑道:“降头术传说是南海的一种邪术,还有人说其是源自天竺的尸魔术。这降头术,乃是指通过一些传说中的邪法来养鬼怪之类,以为驱使,为降头师谋财谋色等等。其中最有名的传说是养小鬼。传说南海一带,有这样的习俗,说是如果一位妇女因为难产而死,那么母亲和胎儿的躯体一定要分开埋葬。要养小鬼,就要先把婴儿躯体挖出,然后抱着婴尸到其母亲坟边向其母亲不断磕头。一直磕头磕到这女尸坐起来,降头师就念上一段咒语,大意是说我把你孩子找回来了,请你也给我我要的东西。这个时候就可以用火去烧女尸的下巴,滴落的尸油就沾有邪灵之气,用之可以役使婴灵,也就是小鬼。此等虽然传得神乎其神,其实依我看,天下骗人吓人的招术其实大同小异。这降头术说穿了,只怕也还是跟这蛊毒什么的如出一辙。就算不是这样,这等恶鬼也是绝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