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大祭师的。”
众人这才发现外面已是微现鱼肚白,这才知道所有人都已在这里苦苦熬过了一个晚上。屋内屋外、院内院外的人都慢慢散去了,只留下了堆积如山的灵药和招魂燔。昭元和琴儿、天昭互望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慢慢走到旁边的一个小屋,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忽然,三个人都紧紧抱在一起,同声哭了出来。
第二天来看望大祭师的人络绎不绝,杜宇也终于能够再次睁开眼睛了,还勉强能够说上几句话。昭元等知道他现在心情不佳,需要绝对平复,是以特地嘱咐所有的人都不提与昨天有关的任何事。若是实在想说话,那便只能说尽量远、尽量普通的开心事。然而,所有的人都似本身就是为这个而来的,人人都在冥冥无声地配合,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吩咐。
接下来的几天,杜宇身体一天好似一天,虽然还时时陷入某种痛苦的沉思,可是每次都被守候在他身边的三个小孩及时用别的事打断。杜宇望着那第一次三人都同时憔悴的脸,以及那眼中深藏着的期盼,望着他们那无比坚定的毅力,那偏偏本身并不硬朗的小身体,几乎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这么多日月以来,他们也终于都开始长大了。那么,自己是可以放心撒手离去,还是应该努力地活长些,让他们能够在不得不承受一切之前,多一些喜悦和依靠?
他在睡梦之中久久地沉思着,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又似乎没有办法做任何决定。然而他的伤,终于还是一天天地好起来了。昭元等看在眼中,笑意也渐渐多了起来。
杜宇功力到底精深,而且那些其实乃是心痛引发,只要心情好些,便痊愈得甚是快速。不到半月,他除了还时时会咳嗽几声外,已是全然与平日无异。昭元等虽然极想问那天的事究竟是为什么,可是自始至终,却还是没有一个人问。杜宇自己也是不提,只是经常遥望着远方,时时甚至还会望着昭元发怔,似乎在想着什么,逃避着什么,又在期盼着什么。
终于有一天的下午,杜宇将昭元琴儿和天昭集中到一起,道:“我知道,你们对那天的事都只是似懂非懂,都很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昭元忙道:“其实我们已经很明白了,不用再说什么了。杜先生,你看那小蛇这几天的表现怎么样?”
杜先生摸了摸他头,叹道:“我知道,你们都很乖。但是我也想通了,这件事既然发生了,那么也就必然有个了结。我又何必要掩盖我的罪孽?况且……况且……我要是现在不说,以后也许就没有机会说了。”琴儿道:“杜先生,您千秋万寿,永……”说到这里忽然面色一变,急得几乎哭出来,连道:“杜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杜宇微微一笑,道:“傻孩子,我都六十多岁了,还有什么看不穿的?更何况童言本无忌?瞧瞧你,都哭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叫长大?”他连声安慰,琴儿才终于勉强止住了眼泪。杜宇望着远方,呆了许久,慢慢道:“三十多年前,我是蜀国国君,号为望帝,这些你们都知道了。我曾经说过,我因为一件事而心灰意懒,有了禅位之心,就是因为这件事。”
昭元等都是面面相觑,不敢多言。杜宇续道:“在那之前,我虽然性情寡淡,但毕竟也还有些青年人的闯荡之心,曾经四处……出游,领略蜀中乃至天下风土人情。一次我远游回到宫中的时候,发觉宫中似有人在议论纷纷,说是疑心王后文宜与人偷情。我自然不信,因为文宜是我早年自己出游时,天缘之下娶到的夫人,夫妻感情一向甚笃,几个妃子几乎只是摆设。可是等我看到文宜的肚子后,却不由得有了几分疑心。”
昭元道:“是不是肚子过大或是过小,时间不对?可是医书上不是说,这个似乎也不大准。真正要判断,不是还是要看脉象和生产么?”杜宇叹了口气,道:“我从小就甚喜巫医等术,对这方面有些造诣,结果导致了我太过自以为是,终于谅成了大错。在那次出外之前,我还曾出外过一次,中间有四五个月没回来。而若依照文宜的肚子来看,似乎是受孕正是在那四五个月之中间。因此,无论是算前算后,都要比正常的差上两三个月。当然,我也知道这不太准,是以又看过她脉象,可却还是觉得,最可能的还是那个可怕的时间。”昭元见自己问的甚是多余,不免脸上一红,但想起这错的可怕,还是心头直叹。
杜宇面色忽然变得大大苍白起来,颤声道:“我分明还记得,当时我一回宫,文宜就拼命跑出来,要向我哭诉众人对她的私下议论。她那神态,那苦楚,分明就是受了极大冤曲的样子。可是我枉有那么多年的夫妻感情,却居然不知道相信她。我……我真是一个无人能及的猪头!”说着身体忽然微微一倾,几乎跌倒。昭元等急忙扶住他,叫:“杜先生!”
杜宇定了定神,慢慢平静下来,续道:“别怕,我没事的。”他顿了顿,又道:“当时,我倒也还有点天良,知道许多事虽然很少发生,但毕竟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可能。当时我心头虽疑,但也还没有去对她恶言相向,而是想等婴儿生下来再看。可是夫妻同心那么多年,我真真切切能够感受到,文宜已发觉了我在悄悄怀疑她。所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