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来了?”
只听杜先生缓缓道:“你们终于还是找来了。难道你们真的不存任何慈悲之心?”那黑衣人退了一步,冷冷道:“我若是存了慈悲之心,谁又来对我存慈悲之心?主上所要的人一日不死,主上一日不安,搜寻百姓也就越急,逼迫我等也是越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
昭元忽然叫道:“你们要找的是人不是他,是……”杜先生忽然朝昭元一瞪眼,怒道:“这不关你们小娃娃的事。他们苦哭搜寻的人正是我。”昭元大是惊奇,瞪着眼睛向二人望去,果见二人都在互相对视,浑然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杜先生道:“多年来,我早就将那件事放诸脑后了。这么些年来,我早已经没了报复之心,只潜心尝试毒物药理,以造福蛮荒之民为业。难道你们连这也看不出来?”那黑衣人慢慢道:“我自然是肯相信,但主上却未必会相信。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若不卖力寻着您的踪迹,我们自己性命难保不说,一家妻儿老小自然更加没指望。”
杜先生叹了口气,道:“我知道总是躲不过他,该来的总归要来。你主上要斩草除根,便让他自己来罢。你们身不由己,我也不怪你们。你们这便去罢。”昭元心道:“那人已经擒住了我,难道这便会放手不成?”
那黑衣人目光闪动,竟然果真放开了手,还恭恭敬敬向杜先生躬身道:“望帝有言,自然言出无改。多谢望帝慈悲,体谅小人的难处。”他本来对杜先生也只是称“你”、“您”的,虽然时时也有恭敬之意思,但自始至终都是极其戒备。但这时候,他却忽然改口称起“望帝”来,而且神态已经完全放松,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杜先生在诈他,或是趁他放手后再抓他。
昭元正大大惊奇,杜先生忽然随手一杨,几颗黑色的药丸向那黑衣人飞了过去,道:“你回去告诉你主上,说我就在这里恭候他来取我性命,叫他不必再去骚扰吏民。他本来也是机智绝纶之人,论起聪明才略,十倍于我。只要肯用心治国,定能强我十倍,何愁不能千古留名?这些用药制人的手段,也就不必再用了。这里是几颗药丸,虽然并非对症,但你们中毒未深,只要能服用之后勤加内功逼毒,勿要再服毒药,一年之内或者可以解毒。”
那黑衣人伸手接过道谢,一探身抓起了程明和那胖子,转身欲行。忽然,他两掌拍在程明和那胖子晕穴上,回身道:“望帝对川蜀万民有大恩,臣等恩将仇报,实在于心有愧。这二人想偷神鹃,自然罪该万死。在下曾对令高足无礼,亦是错在在下。在下在出手之前已经发出了信号,主上只怕不日便至。还望望帝宽大为怀,不念我等之恶。”那杜先生久久沉默不语,良久才慢慢道:“你们此去,我老头子便已命不久矣。你们又何必要我来宽恕你们?”
那黑衣人也似轻轻叹了口气,犹豫了一阵,忽然低声道:“据臣所知,主上对渡元指之秘,似乎依然极是迫切。”说罢忽然一声轻啸,奋身一跃,身体便如一张大鸟一般隐入黑暗之中。他来去突兀,昭元在其来时不知他是如何来的;现在他退走之时,也一样未能看清。
杜先生望着他消逝的方向,忽然苦笑一声,道:“幽冥遁法,果然名不虚传。可惜,可惜!”又转身对昭元道:“元儿,你可能有很多事不明白吧?你进来,进屋再说。”
昭元满腹狐疑,随着杜先生进了门。杜先生关上房门,叹了口气,道:“此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知晓。”昭元心中一动,道:“那么琴儿……”杜先生道:“我已点了她睡穴。她……是女孩子,还是不要知道这些血腥之事的好。”
昭元道:“杜先生,你是不是有仇敌马上就要到来?不如我们赶快搬走吧!”杜先生摇了要头,苦笑道:“搬走?我又能搬到哪里去?这数十年来,我已搬了不下七八次,最后才来到这个蛮荒之地,以研究毒理、治病救人为业。在这里我算是安静了一二十年,也算是够了。只是我真是想不到,事情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竟依然念念不忘。”昭元心想:“我那伯父十几年了,还不是也不肯忘?”想到这里,更是同病相怜。再看杜先生时,只见他不一会就似是苍老憔悴了许多,原来脸上的那股仙风道骨气象,竟已所剩无几。
杜先生道:“我知道你一直有很多疑问,本来也觉你还很小,不想对你说的。但今天看来,我若是不说,日后只怕也就没有人能知道这是为什么了。三十多年前,我本是巴蜀一带的蜀国国君,本名杜宇,号为望帝。”昭元心下道:“怪不得那人后来一连说了那么多声望帝,我先还以为是武功称号,却又不象。”又想:“那日你说,只有王者之气的人才能面见异蛇而不馁,我一面疑心你识破了我身份,一面还在奇怪你为何也不怕。原来却是如此。”
只听杜先生续道:“我为君也有好几年,托老天爷倦顾,民众倒也还算安居乐业。我本性情寡淡,后来……后来更因为一事,令我心灰意懒。从那以后,我便迷上了逗养鸟雀,不想再为君,只想一生好生研习医药之道,以治病救人为遣。偏巧我又无子,于是便暗中留意我的臣子,看他们中是否有可造之才,以续尧舜禅让之美。经过长期察访,我